看侯性提起天浪傷痛時委屈的樣子不像假的,女孩兒下意識忽然開口,“住手!”
女孩兒不由地伸出凝雪的皓腕,纖纖玉指捉住了天浪粗粝的手掌,随即頓覺失态,小兔子般把藕臂縮了回去。
“你可真賤。”
微微咬唇,發覺自己上當了,江西之戰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哪裏還有什麽舊傷,又被騙了。
女孩嗔怒的聲音輕柔缱绻,尾音如同帶着一把小鈎子,勾動心弦。
發覺被騙後,女孩兒有些羞惱,剜了天浪一眼,微微垂下頭去。
天浪太了解芊芊的弱點在哪兒了,他承認芊芊比自己要聰明,可每當她發覺愛人有危險了,一顆少女的心便會方寸大亂,什麽都顧不上了。
天浪嘴角挂起狐狸般得逞的笑容,又因女孩兒那垂頭羞惱的萬千姿态而發癡。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似水蓮花般不勝涼風的嬌羞。
“小仙女,皮猴說的沒錯呀,真不騙您,我們爺剛剛從戰場回來,江西一戰,好家夥,血洗十萬敵軍,兩場大勝仗下來,清軍八個固山被我們爺給滅了倆,不過自己也深受幾十處重傷。
誰說高必正總是爲二而戰呢,這不還有個說書人的潛質有待發掘麽?
想當年,便是他和做獄卒的哥哥高立功二人與同樣喜歡喝酒吹牛的李自成經常一起談天說地,舞槍弄棒,而後成爲知己。
歲月已成往事,可高二慕俠風,敬英雄的心性不減當年,全州,吉安,臨江,三場戰役取得階段性勝利,也讓任俠如高必正這些人對天浪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
皇上不止和他們一樣好勇鬥狠,還非常看重他們,和一群武夫稱兄道弟。
高二挽起袖子繪聲繪色地比劃起來,說起好兄弟牛逼的一面,那叫一個唾沫橫飛,幫兄弟博取女孩子的同情,也是如泣如訴。
“那一仗打完了,我們爺的人都根本回不來了,躺在江西養了好幾個月的傷啊,嗨,好家夥,那一戰就别提了,我們爺光流出來的血就接了至少兩盆......”
“停停停,高二,我讓你誇我了嗎,再說有你這麽誇人的嗎?”
天浪簡直淚奔啊。
侯性看了看天浪,又看了看高必正,好像也反應過來了,撓了撓小臉。
“對呀,姓高的,什麽叫流了兩盆血啊,你是親眼看到了怎地?殺豬的才用盆接血呢。”
‘噗嗤’,連女孩兒的仆人帶天浪的扈從,不知多少人笑出了聲。
不止天浪故意賣慘,這麽多高手大神都在幫他,耿直如鄧凱,都沒機會插話了,隻能握拳在口,低頭忍笑。
女孩兒眸光掃視着這群活寶,最後意味深長地停在了天浪的身上。
“你真的受傷了?”狐疑着幾個人的表演,令夕淡淡問道。
見女孩兒似信非信,仍說出關心自己的話,天浪憨憨笑着說:
“嗯,受了點輕傷,不過沒有傷到臉,我還可以繼續打臉,打到你原諒我爲止。”
“能好好說話嗎,你以爲把臉打腫了,便可以蒙混過關了?”
“絕非如此啊,我隻是覺着以我的人品和你對我的信任......”
“别提這些,也别提本姑娘認識你的事兒,我和你不熟,更談不上對你有什麽信任。”女孩兒斜揚着眉梢,想了想,又審讀地看向天浪:“不過呢......有些事情,咱們還是要好好說道說道的。”
“說什麽?”
“還裝,便反思一下我爲什麽打你那巴掌,再說說你做了什麽不該做的,讓我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
“哎呀,受傷,傷口沾水了,衣服也濕了,疼,疼疼。”
天浪一臉痛苦的擰巴,像隻被丢棄的流浪狗,悶悶地叫疼,顯然不該看到的被女孩兒看到了,那會兒一時腦子短路,被幾個人忽悠着說什麽權宜之計,不該做的也做了。
這會兒想起來别提多後悔,以天浪的冷情冷性,若非芳芷自稱是何騰蛟之女,他絕對不會下水把人救起後,還幫着做什麽人工呼吸的。
沒事兒學人家跳河,慣的毛病,能救你上岸,是爺心好,能不能活下來,死生有命吧。
何騰蛟的女兒死在自己眼前,天浪是怕粘包,可現在想起來當時以口相救,過後芳芷怕是一樣會賴上自己吧?
那個麻煩是小,被面前的女孩兒撞見了事大呀,剛剛跳入江中救芳芷,這會兒衣服确實沒幹透,傷口也......
天浪隻能重施苦肉計。
傷口也沒咋地,好得差不多了,并不怕水,不過這神一樣的演技,奧斯卡真的欠他一座小金人兒。
女孩兒也不是好糊弄的,安之若素看着他擠眉弄眼。
天浪見她不好騙,苦情戲緊接着便出現了,索性竟然撩開了自己的衣襟,左肩和胸前裸露出好大一塊胸肌......
不對,胸肌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讓女孩兒看自己那些傷口。
這一招别說,還真靈了,女孩兒看到原本熟悉無比古銅色的肌膚上,那一道道新鮮不忍直視的傷口,一雙深潭般的眼眸瞬間便紅了。
女孩兒的水眸,霧氣凝結成淚,淚珠在眼睛裏打了兩轉,挂在了蝴蝶般的睫毛上。
“都退下,我和他有話要說。”
女孩兒撚着手帕快速拭去了淚珠,微微側過頭來對所有人說道。
“哎,好嘞!”侯性一看有門兒,樂得一蹦,拍了高必正的大肚皮一下,跳開又去摟鄧凱的脖子便走。
鄧凱剛說:“我要保護......”
他想說我要保護皇上呢,你拉我走幹嘛。
話未說完,嘴便被侯性縱欲過度汗津津的手給捂住了,鄧凱氣得直犯惡心,侯性和高必正同時瞪了他一眼,鄧凱愣愣的想,也覺着留下來的确是太亮了,幾個人便帶着扈從退到了遠處。
期間高必正邊走邊摸着後腦勺尋思着,“哎,這位姑娘的聲音我怎麽就好像在哪裏聽過呢?”
侯性鄙視了他一眼,“一定是你耳朵壞掉了,那麽一位比仙女還漂亮的姑娘,怎麽會讓你這一頭豬瞧見過?”
“對啦,咱想起她是誰了,她便是龐總管帶咱去見過一次面,後來被咱倆派人保護起來的令狐夕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