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心有惴惴地湊近天浪小聲說:
“皇上,您是不是忘了自己還在處理傷口?您的身上可是有十幾處的傷口,而且胸口那支箭頭剛剛取下來,還沒撒藥呢。”
“啊,那便快些吧。”
“快些?會很痛的。”
“不打緊,盡管弄吧,朕一看到這種場面,什麽疼都忘了,尤其呀,今兒要收拾的是劉良佐,呵呵呵。”天浪的笑聲又讓人頭皮發麻。
看天浪慘白的臉上又出現了神采奕奕的紅光,那是在殺人啊,這什麽皇上啊?怎麽一看到殺人就激動成這樣呢?
要不是身上有傷,皇上肯定會親自動手了吧?聽說柳州城外設法場,皇上就親自提着刀上去砍人來着。
人屠皇帝,細思極恐啊,圍着他的分别給他處理和擦洗傷口的醫官們,手都在顫抖,額頭上涔涔冷汗已經彙聚成河了,噼裏啪啦往地上落。
“咱們沒時間割肉割三天,今晚準備換班招待他,給朕日夜不停地割,鞭子日夜不停的抽,你們就把這吉安城,當做劉良佐的十八層地獄,千萬别給朕面子,不但要讓他後悔背負血債,還要讓他後悔從他娘肚子裏生出來。”
天浪說完剛剛用食指支着頭,手肘拄在太師椅的扶手上,忽然想起什麽又一起身,幾個醫官也随着他動作左右搖晃。
“哦,對了,劉彪,你再多弄點兒大粒兒鹽去,剛才弄的那點兒朕都用完了,還不夠刺激!對了,最好還能弄點兒辣椒面兒。”
辣椒面這玩兒意在大明朝就有,劉良佐被割着肉,還被抽鞭子又撒鹽,倒也真是酸爽。
還有吉安城的一位黑心商人,真的笑模樣的給天浪送來了一大包的辣椒面兒。
他還說讓天浪放心,這辣椒面兒肯定不摻假,叫天浪拿去用,不要錢,也不用跟他客氣,隻要能把劉良佐疼死就好。
就這樣一頓鞭子、撒一波鹽,在一頓剜肉撒一波辣椒面兒的,朱天浪的燒烤大會一直折騰到半夜,天浪都睡下了,劉良佐又被折騰到第二天淩晨。
劉良佐被當着十幾萬軍民的面前寸磔而死,還有十萬清軍被人屠皇帝一戰殺了個精光的事情立刻開始向四裏八鄉的村縣擴散着,江西人對這場反抗清軍保衛家園的戰争信心也空前高漲了起來。
第二日,天浪便綁着一身的紗布,帶着數萬大軍開拔去解南昌之圍了。
不過他們還要先經過臨江,那裏還有何洛會在攻打。
吉安至臨江,豈是一天的路程?
走過這條路,天浪再也看不到一個逃跑的敵人,經過了一夜,所有僥幸逃生的敵人都不見了蹤影。
洪有德這一戰也也被天浪幹掉了不到千人。
不過他損失不多,逃得倒是飛快,他也最善于逃跑,這一點劉良佐該向他學習很多。
可是劉良佐已經沒機會了,吉安城外的那個山丘上,他隻給這個世界留下了一副骨頭架子做标本,遺憾的是大明不時興西醫,拿東西留着還真沒什麽卵用。
“追了這麽遠,怎麽一直沒看到孔有德大隊人馬留下的痕迹呢,咱們可隻幹掉了他幾百人而已,沒道理臨江的路上發現不到一絲痕迹呀?”
見天浪放緩了馬速,鄧凱有些納悶兒地問他。
天浪走了一百多裏路,這會兒感到頭有些暈眩,感覺快要坐不住馬背了。
他撫着額頭,臉色煞白,有氣無力地回答:“應該是走小路奔了西北的袁州府。”
“袁州府,那不是回湖廣的方向嗎,孔有德真的這麽大膽,敢臨陣脫逃?”
“呵呵,他的膽子太小才這麽算計,逃往袁州,不但和咱們的追兵走了岔路,擺脫了追擊,還可以避免被譚泰、何洛會質問,橫豎是潰逃,往哪兒逃還不是逃呢?”
“也是啊,逃回袁州,日後多爾衮不會太過苛責,畢竟多爾衮隻是讓他來湊數的,他又不是大軍主帥,可逃回南昌就不一樣了,譚泰何洛會一定會罵他沒用。”
說這話,天浪聲音有些不對了。
鄧凱這才發現,忙靠近他的戰馬扶着他問道:“萬歲,萬歲你怎麽了?醫官,快傳醫官,醫官趕快過來!”
天浪顯然是昨日之戰失血過多了,極爲虛弱,鄧凱就近扶着天浪來到玉峽驿,醫官給他檢查傷口,驿丞也慌手慌腳帶人爲天浪燒水,鋪床。
看到驿丞和驿卒還都穿着清廷的馬褂,梳着辮子,天浪虛弱地睜開眼扯了扯唇角笑了。
心想:“嗨,升鬥小民,爲了求生,算了。”
“你們幾個忙完了?”
鄧凱卻是早就不悅了。
“啊,回将軍的話,還有什麽需要小的們的?”
驿丞一臉堆笑。
“需要問你個問題。”
“将軍請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你說這天下到底是大明的還是鞑子的?”
醫官正在給天浪處理傷口,鄧凱則故意這麽問驿丞,分散天浪的注意力。
“啊,這天下是太祖高皇帝三百年前從蒙古鞑子手裏奪回來滴,當然是大明滴!”
驿丞一臉的言之鑿鑿,比比劃劃地引經據典。
“哦,是大明的,那你們幾個還留着辮子穿着這樣的行頭是鬧哪樣兒啊?”
“呃...這...将軍饒命,”驿丞想着想着,‘呼通’一下就跪了,一張臉抽抽的跟朵菊花似的:“時局變化太快了,小的們都目不暇接呀,連換衣服都來不及。”
“可不是太快了嗎,”有個小驿卒看起來虎頭虎腦的,看樣子并不怯場還有些理直氣壯。
“數月前金聲桓反正,我們便穿回了漢服,這本來是挺讓人高興的事兒,可幾天前孔有德和劉良佐又打過來了,十幾萬大軍烏央烏央從驿站旁邊開過來,吓得我們又趕緊把服裝換了回去,可沒想到大明的軍隊轉眼就把十幾萬清軍給滅了,你們簡直是天兵啊。”
“對對對,神兵天降,虎子說得對,這些日子時局一幕幕的,真是讓人大悲又大喜呀,不過你們來的太快,我們還沒來得及扔了這身皮,小的們這就去換,這就去換。”驿丞怕那驿卒再胡說八道,趕緊承諾着。
“鄧凱,都是爲了糊口而已,沒做過什麽惡事的,你折騰他們幹什麽。”
“喏!”鄧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