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萬千百姓,莫不如此,他們感受到的不是皇上的殘暴,而是他帶給人的安全感。
他的心是正義的心,他的刀,隻殺惡人。
笑過後,女孩兒的眼中噙滿了盈盈淚水,淚盈于睫,大顆大顆往下落。
怦然心動,一見鍾情,還是一份夙緣?她爲什麽會突兀地想到這些?
可這一切沖擊波般撞擊内心的想法,都不及法場上那張俊美至極,又霸氣側漏,肆意風流的臉孔真實。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如果永遠都是初次見面的這種一想之美,哪怕是他正在殺人,那樣也是極好。
如果自己真的能如想象和苦苦追求的愛情那般幸運......
女孩兒很快便拭去頰腮上的淚水,傲嬌地扁起了小嘴。
這必定是屬于這個男人是世界,是屬于他的時代,這個人,必将鑄就一段輝煌,譜寫一曲戰歌。
曾經他隻爲一個人而戰,從今後,他将爲更多人去戰鬥。
他的帝王之怒,看起來是那樣的蠻不講理,蠻橫的背後則是步步陷阱,處處機關。
殺殺人跳跳舞,絕不是爲了緻敬什麽行爲藝術,必然是一種預謀的鋪墊。
天浪即将要實施的計劃,如果放在朝堂去說,百官毫無疑問會全體反對的,此事牽扯的利益太大,自孝宗弘治皇帝時起,還有世宗嘉靖皇帝,都想做而沒有做成。
這件事情如果内閣不批準,百官不配合,天浪就算想做,也根本無法實施。
而天浪需要什麽,從來都不喜歡直接伸手,明明白白的索要,他往往會等待有人主動給自己把好處送過來。
所謂的等待,也就是看上去隻是一步步閑棋、費棋的那些眼花兩亂令人看不懂的鋪墊。
讓人覺着毫不相關,實則絲絲入扣,權謀在天浪手中,就猶如一張兜天大網,令對手在劫難逃,天浪是真的可以讓天下在掌心運轉自如。
與洪有德一戰,天浪親率各部選鋒,身先士卒對敵右翼和本陣發動側擊,他命各部抽調選鋒聽自己指揮,是想讓各部精銳的心裏産生接受他命令的習慣,諸将誰察覺到這一點了?
掌控軍隊,便是在潤物細無聲中進行着的,許多人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們已經漸漸适應了服從天浪的軍令。
從據城死守到全軍出戰,天浪所做的每一個細節,不但在拉攏諸将,還一直在試圖掌控軍心。
對侯性用威脅,對起義軍用欲擒故縱,使用之前憋一憋,然他們看到大明不是沒有兵馬可用,憋得他們主動請戰。
有了可以掌控的軍隊,天浪才敢于做如今這樣的事。
來到柳州後,第一件事便是整治官場,其所要達成的便也是今天這一幕,殺官立威,而這一幕是天浪真正掌控皇權的階梯。
他命錦衣衛糾察百官,以手中三千兵馬和密探四下布網實施對貪墨官員的抓捕。
而後天浪又設立法場,邀請數萬百姓觀刑,殺官立威,震懾百官,俘獲民心。
看似每一件事情做得都是那樣的輕松順暢,卻是處處都避開了對手尖銳的鋒芒,完成了早已形成腹稿的陰謀。
做到這一切,天浪幾乎都隻用了最省力,最高效的步驟,也隻用了最短的時間。
站在百姓、朝臣和軍隊三方最強大的勢力中間,天浪孤身一人,赫然又是所有人的核心。
來到大明時間如此短,他便開始掌控局勢了,成爲了法場行刑之後人們口中的瘋子皇帝,成爲了一名暴君。
在百姓們心中,天浪又是最頑皮最無害的暴君,天浪的殘暴和殺人如麻,不會被大人用來吓唬小孩兒,隻會被用來震懾貪官。
天浪在法場上搶犯官的斷頭酒喝,一邊殺殺人,一邊跳跳舞的故事,從此成了每個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人嗟歎皇上那飄逸嘚瑟的舞姿,也有人誇皇上能把刀玩兒出花兒來。
也有一些婦人一臉遐想地說,皇上揮刀砍頭時,渾身的肉都跟着顫,而且皇上的腰很軟,屁股很性感。
說得像是天浪搖曳起來會有一種風塵中人的韻味似的。
砍人砍了一半兒,天浪停了手暫時歇一歇,又搶過斷頭酒來,喝了幾大口。
龐天壽還巴巴的給天浪遞來一碗茶,大概是想讓瘋子醒醒酒吧,也許他心在說:咱大明還沒窮到這份兒上吧,皇上連斷頭酒都要搶。
可在天浪心中,譚有法那種官不僅不是官,他們甚至不是人。
他們從不顧及他人死活,甚至是在大明王朝這條在狂風巨浪中航行的大船就快傾覆了的時候,他們還老樹也似在船艙中打洞。
手裏的刀子都砍的鈍了,鄧凱忙又給天浪換了一把。
“砍了一半兒,還剩下一半兒,朕歇一會,喘口氣兒,别誤會,朕砍人從來不累,隻是跳舞很累,酒也勁大了些個,似乎有點兒上頭。”
天浪的調侃引來一片笑聲,沒見過劊子手還這麽有親和力的。
“身子歇着,嘴不用歇着,朕還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
殺人之前講的是大道理,現在已經改成白話了。
“你們中間有一半人都是逃難過來的,朕就算把軍糧都掏空了拿給你們吃,也絕不會讓你們餓肚子。
可是俗話說的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呃,當然啦,朕不是要教你們待會兒也出去砍人...”
百姓們又笑開了,當然不會真學天浪殺人,讓他們看看熱鬧還成,殺人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不過車中那位女孩兒,騎馬端坐的高桂英,還有法場下的何騰蛟聽到天浪的話卻都是眼睛一亮,接下來要說的,恐怕才是天浪真正要做的吧,其餘的全是鋪墊。
女孩兒若有所思的手指勾向了頰腮,這個動作,天浪也經常會做。
高桂英把關刀挂回了德勝鈎,她不擔心百姓這邊有人鬧事了。
何騰蛟呢,則是微笑着颔首,捋着颚下的胡子也像是終于參透什麽的樣子。
“怎麽授人以漁呢?你們猜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