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隻賺不賠的買賣可做,那些人自己主動就一個個摩拳擦掌地站了出來,而後一大群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對毛毓祥、丁時魁和李用楫狂噴。
等他們噴的口幹舌燥了,天浪才笑盈盈出來說話:“衆卿家看到了嗎,是不是很熱鬧啊?朝中又添了許多新面孔,朕恐怕還需一段時間才能全部認識一下。
而毛毓祥、丁時魁、李用楫,你們不覺着在捅别人刀子的同時,自己也會挨刀子嗎?”
天浪耐人尋味地看着那三個剛剛還罵的來勁轉而卻被唾沫星子噴一臉的人。
他的身上有一種殺伐之氣,他的目光看人時,總是讓人感到心裏發毛,可他卻語氣懶洋洋地對黨人們說:
“引用聖人的話奉勸諸君一句吧,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颛臾而在蕭牆之内呀,呵呵呵,諸位慢慢聊,等你們争論出個頭緒來,獲勝者才可有資格跟朕讨論這件事情,散朝。”
天浪走了,還留下了一個擂台,煽風點火的意味太明顯了,什麽叫禍起蕭牆啊?東林黨人沒看到王化澄已經成勢了嗎?
僅僅這第一次朝會,王化澄的勢力就開始拆東林黨的台,你們還有心思去搞垮何騰蛟嗎?自己先摸摸屁股底下的凳子有沒有釘子吧。
天浪故意使壞,隻要東林黨和王化澄一黨打起來,那麽他在廣西征兵的事兒也就成了大半兒了。
身後的朝堂,傳出的聲音越來越高,三兩撥人差不多快要打起來了,之所以還沒有真正打起來,是某一方還缺少天浪給他們澆點兒油。
利益還需讓他們看到,銀行裏沒有堆成山的現金,劫匪是不會冒死去搶的。
不過這就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啊,赢的那一方才有資格去找皇帝談判,拿出什麽作爲籌碼?當然是對皇上的讓步了。
軍政世家出生的天浪,對利益交換這種東西自然從小便耳濡目染,政治智慧是什麽,就是對聰明人說出你不想要的,然後得到真正你想要的,虛虛實實,讓你猜猜猜。
等你暈暈乎乎快猜吐血了,他也赢了,而且他達成了目的以後,你都不知道他到底達成了什麽目的。
隻有真正到了必須圖窮匕見的時候,人家才會露出獠牙讓你看到他的真正意圖,否則就隻能在人家屁股後面猜一輩子。
不要認爲這是閑得蛋疼,做官剛直一些,做人磊落一些,直來直去不是更省事兒?
可政治就是因爲許多利益都太敏感了,你的目的性越明顯,被人看穿後,往往越會遇到各方強加給你的難以克複的阻力。
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蠻橫撥開人群,次次搶到最前面。
想要喝到粥,除非你裝病,說自己根本沒胃口,好心人才會主動給你送來一碗。
龐天壽早看出來了,天浪就是裝病扮可憐的個中高手。
回去的路上,龐天壽自然不失時機的又推波助瀾了幾句,還用的是俏皮話,天浪已經有了主意,自然不好和他多聊些什麽。
天浪還對鄧凱下達了一個讓人摸不透的指令,他命錦衣衛開始全面搜集每一個官員家中田産的數量。
這件事其實不難辦,如果說探查官員家裏有多少銀子很困難,可土地是擺在明面上的,有些時候找到官員的一畝田,便可以不用再費力氣而是到田莊周圍去問一問當地的百姓,便知這一畝田地的周邊還有多少田産是這個官員的。
齊了,就這麽簡單,士紳豪富的田産都是連阡陌的。
鄧凱雖然不懂天浪爲什麽讓他做這事兒,可他就是從不懷疑,并堅決去執行,這也是爲什麽鄧凱武功和智慧都比較平庸,卻最是獲得天浪信任的主要原因。
鄧凱當然有優點,他的優點就是舉一反三,卻從不自作主張,而且對天浪絕對忠誠。
追随天浪打了幾次仗,他都用鮮血證明了他可以付出生命保護天浪。
“皇上,這件事臣立刻去辦。”
聽了鄧凱的回答,天浪嗯了一聲,“讓錦衣衛把所有家中土地狀況異常的官員一經查清,便即刻實施抓捕,并秘密押送至柳州,這一點與其說要做到秘密,不如說是要行動迅速,朕需要在朝中官員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将這些人全部押解到來。”
鄧凱表情很輕松,“皇上的這個命令,臣相信很快便可以完成,錦衣衛在廣西的情報網分布很廣,甚至皇上需要的廣西官員這方面的罪證是錦衣衛早已經掌握在手的,相信很快便會給您抓來一群貪官。”
天浪淡淡笑了,然後信步進了書房,關上了房門。
天浪也許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其中文武百官都是棋子,而天浪自己則是在部署了這些事情之後便是回去看書、吃飯、睡覺,然後第二天到朝堂上繼續火上澆油,去破壞各方的隊形。
布置完一切後,需要等待的便隻是一個契機而已。
從看起來與他要辦的事情毫無關聯的事情開始着手便是他想要的契機,天浪相信這樣的契機用不了都就便會被找到。
而次日朝會的話題就不用重開了,朝堂上,天浪一方面追問東林黨人誣陷何騰蛟謀反的是事,王化澄的黨羽與何騰蛟的人也對天浪的攻勢做了有限度的策應。
誰都不傻呀,東林黨人在永曆朝中樹大根深,而天浪質問的三人中,除了毛毓祥,丁時魁和李用楫又都隻是馬前卒而已,王化澄一黨犯不着爲了何騰蛟同東林黨人鬥得你死我活。
而支持何騰蛟的人因何騰蛟不在,此時在朝中的勢力略顯薄弱,所以他們則隻求現實,力求隻要能夠保住何騰蛟的首輔之位即可。
見朝臣的争鬥有點兒想要等着皇上自己下最終結論的意思,天浪摸了摸鼻子,看來是都不想把事兒鬧大呀?
他真的不太滿意,自己并不是法官,而是最喜歡尋釁滋事的刺兒頭。
天浪其實很願意做薩拉熱窩打出第一槍挑起世界大戰的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