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伴說的沒錯，死了的馬兒不止有肉，馬皮還可以剝下來送到作坊，繼續制作皮革炮，若不是孔有德軍中出現了馬疫，饒是夜戰清軍也不會隻派出這麽一點兒騎兵，若是他能多些騎兵就好了，如此便有更多馬肉可吃。”
說着，他便讓龐天壽處理死馬，剝皮後還分了二百匹的馬肉出來，送到施粥點去，熬湯煮菜，送給城中百姓和難民，肉雖不多，打打牙祭也算是獲勝之後的一場軍民聯歡。
除了給軍民送福利，天浪還沒忘了給清軍送惡心，當軍士們把腐爛或新鮮的屍體堆積起了一座座小山，該送回城内的戰利品也都送回了，天浪便命人向屍山潑油，然後大家一起等待。
等斥候回報說清軍大營裏開始造飯了，天浪便命人把屍山都給點燃了。
那焦屍的氣味厭惡的彌散開來，又被西風卷簾送如了五裏外的孔有德的帳篷裏。
昨夜一場慘敗讓清晨的大營仍然一片暗沉，孔有德一夜沒睡，回營後便獨坐中軍帳自己生悶氣。
到了清晨，侍女将涼茶潑了三次，杯盞他都不曾碰過一次。
全軍都開始造飯了，恭順王的飯自然是小竈，因昨夜打仗，王爺又一夜沒睡，故而廚子怕他餓，備飯的時辰也比往常早。
然而飯菜端上來時，王爺看着從遼東帶來的廚子做的飯菜皺了皺眉，許是在示意自己沒胃口？亦或是今兒不想吃遼東菜？
廚子也忐忑了，怕王爺餓着，罪名擔待不起，趕緊換一撥吧。
于是山東廚子上來了，還是不行，繼而是湖廣廚子，王爺依舊皺眉。
廚子都無所适從了，你倒是怎麽着你說呀，沒胃口，咱把飯菜給你騰鍋裏熱着，想吃的時候再端也好，他偏不。
廚師團隊想了想，于是又換了波四川的，這波飯菜趕上全軍的飯菜都做好了，時間也正好。
四川廚子挺得意的，覺着前幾波肯定是飯菜做早了，王爺的飯點兒是很準時的。
結果這波飯菜端過去後，王爺他吐了，親衛們沖進廚房不由分說便把四川廚子揪出來一刀給剁了。
天浪也沒想到自己的惡作劇讓一群廚子遭了無妄之災，不過焚燒死人的味道的确不可描述，何況不止有昨夜的幾千具屍體，還有此前累積的清軍和許多百姓早已腐敗的屍體，這麽多屍體擱在一塊兒焚燒，别說孔有德那麽食不厭精的人聞到了會吐，整個清軍大營都吐了個稀裏嘩啦。
話本小說中提倡放把火是爲了燒連營，于是天浪也順風放了把火，連營什麽的沒燒到，竟也熏得清軍集體吐了一早晨，連帶着一天吃不下飯去。
“經過昨夜一場激戰，孔有德丢失了所有重炮。”
被臨時用作小朝廷之用的全州知州衙門大堂，原本該跪着犯人的位置這會兒正站着永曆朝一批最重要的文臣武将。
文武們站在堂上倒也沒有顯得多麽尴尬，畢竟見到堂上端坐的不是什麽知州，而是一本正經的天子，他們的心裏平衡多了。
君臣文武齊聚知州府衙，不是爲了瞎起哄，他們有一個話題，主要是分析清軍遭受昨夜之敗後。
“清軍下一步還能如何行動？我全州城頭擺着各式火炮近四百門，旬月之後，被釘子釘了炮眼兒的幾十門紅衣大炮也将修複，屆時我軍的紅夷大炮将增加至百門，這樣的城防，饒是十萬大軍圍城，怕是也絕難攻克，咱若是孔有德，一定會在這等時節選擇撤兵的。”
小朝堂議論紛紛，有人說清軍會撤，有人說孔有德會圍困全州等待新援，畢竟三順王的兵力尚有三萬餘精銳，覆滅永曆朝是他最主要的任務，他沒可能還沒得到多爾衮的命令便主動後撤。
“諸卿的意見，多傾向于全州還有仗要打了？”
見議論的差不多了，天浪也不再沉默，衆人都擡起頭聽皇上有什麽判斷。
社會我天哥說：“既然與孔有德的仗早晚要打，早打比晚打好，敵人的軍心正處于低谷，打鐵要趁熱。”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人家會聽咱們的嗎？
“還有一個重要的情報要跟諸卿家分享一下，清軍的滿八旗主力，此時主要集中在四川和南直隸一代用兵，餘下的則駐紮京師重地，八旗人數太少了，大明的疆土又太遼闊，他們在湖廣、江西、河南，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可調派給孔有德，故而隻要我們殲滅了孔有德的主力，便可重新東進，進而收複部分湖廣地域。”
不是研究清軍會怎麽考慮下一步嗎，誰也沒問你的下一步要幹啥呀。
諸将心中都有這個疑問，不過......
“如果皇上得到的情報屬實，那全州之戰取勝的意義則又多了一個層面。”
李錦接過話頭，“不過臣覺着這份情報的準确度有待确認，湖廣之戰時，鞑子的英親王阿濟格便遊弋在江西一帶，偶爾會渡江北上助豪格肅清江左的義軍餘部，若是孔有德這邊告急，恐怕阿濟格是會南下親自上陣的吧？”
“阿濟格麽？忠貞候也說了，你所知道他大軍的位置，是在湖廣之戰以前，而今，他已經打包好自西北到華中，一路搶來的壇壇罐罐，香豔美女，送回京師了，他搶得财貨太多了，帶在大軍之中是在過于臃腫，他是多爾衮的哥哥，多爾衮對此事也不好阻攔的，事實便是這樣。”
“如此說來......這孔有德已經是一支孤軍了？”
“沒錯，是孤軍，不過三礦徒對自己已成孤軍的事實肯定不以爲然，否則他們也不敢一直追朕追到全州。
朕和你們一樣，相信孔有德不會灰溜溜的撤兵，可他也不敢再強攻全州城，若是他真的利令智昏，朕與諸君便會将全州城變成第二個甯遠。”
“臣也認爲，三礦徒是忌憚我軍的大炮，而非忌憚我軍的戰力，他們隻會将耿仲明的戰敗歸于偶然，把尚可喜的戰敗歸于不善夜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