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何騰蛟的是天浪,而何騰蛟見到天浪冒險蹬城,吓得把要問士兵的問題給忘了。
天浪微微勾唇,遠眺向如長蛇般蠕動的敵人,揮揮手說:“不礙事。”
“可是皇上......”
“兩千五百碼......”
“大伴兒,命令道格拉斯.盧卡斯,五門紅夷大炮同時開火。”
“萬歲,道格拉斯教友說,他們的寇菲林長炮,也就是紅夷大炮的有效射距是兩千碼。”
“朕知道,朕還知道他們帶來的五門寇菲林長炮重量兩千八百斤,口徑一百二十毫米,可以發射十二磅的彈丸,最重要的是如果居高臨下發射,最遠射距可達四千碼。”
葡萄牙人帶來的并非最大口徑火炮,最大口徑火炮的射距可打六裏。
天浪口中的一些列闡述還是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龐天壽聽蒙了,感情遇到了行家呀,天浪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部隊裏長大的。
龐天壽翻譯給道格拉斯聽,道格拉斯一開始直搖頭,後來像是明白過什麽來,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而後招呼炮手準備開炮。
“萬歲,道格拉斯道友......”
“他猜對了,朕便是不想讓敵人在兩千碼的位置擺開火炮陣地,就算打不準,也要吓得他們不敢接近才是。”
“轟轟轟轟轟!”
五門三千斤重炮吐出火蛇,巨大的彈丸劃着抛物線在敵人周邊幾十米處掀起氣浪。
清軍戰馬感到了恐怖,嘶鳴着想從禦者的缰繩中掙脫,清軍士兵吓得全都卧倒,騎兵都趴在馬背上了,一名将領揮舞馬鞭不知破口罵着什麽,大概是在說還沒有進入火炮射程,叫他們不要害怕之類的吧。
天浪已經來到了叫做道格拉斯的大胡子身邊,手口并用和他比劃着什麽。
道格拉斯又是驚愕,指向一堆炮彈,用蹩腳的中文問道:“皇帝陛下想讓他們嘗嘗這個?”
天浪點點頭,“沒錯,地面很濕滑,如果平射的話,這種帶鐵鏈子的炮彈可以劃出去很遠,可以嘗試一下,如果成功,那将會成爲一把鐮刀。”
炮兵在往炮膛裏灌水,熄滅火星,清洗炮管,重新放入藥線。
那位叫道格拉斯的葡兵少校領隊,親手填入火藥,助燃覆紙、送子、木馬塞兒,他的速度比一般士兵快了一倍,而後填裝了一枚,不,是兩枚炮彈,兩枚炮彈間用鐵鏈鏈接。
旁邊有一發炮彈打出,試了試彈着點,道格拉斯調整了下炮身,緊盯準星,長風吹動他臂膀上粗重的體毛,将他的大胡子吹向一邊,卷發上的雨水和鼻尖的汗水滴落在炮身上,在保有餘熱的炮管上揮散爲絲絲白煙。
他向天浪打了個OK的手勢,天浪示意開炮,他便親自點燃了引信。
火蛇再次吐出,一聲長嘯劃破天際,炮彈如回旋镖一般旋轉着。
耿仲明仰着頭,眨着眼,這是什麽玩意兒?
什麽玩意兒嘛,這種炮彈大多是在海戰中打對方艦船的桅杆用的。
耿仲明感到炮彈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兩枚炮彈于天空盤旋,畫出的圓圈兒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作爲常年征戰的老兵,最害怕的是火槍的精準狙殺,往往讓人避無可避。
而火炮一響,來路和落點,作爲老兵大抵都會判斷清楚。
尤其這發炮彈,初速明顯慢上很多,以耿仲明一個老兵誇張的好眼力,他甚至看到花崗岩材質的炮彈上用彩筆畫着一個既柔軟又曲線曼妙的西洋美女,那美女的紅唇在向他靠近,耿仲明也想要探出了頭,慢慢閉起眼睛品嘗旖旎。
許多老兵都憑借炮聲判斷出落點打不到自己,便是動也沒有動,還安撫身邊沒經驗的士兵,不要慌,落點在咱們左邊。
“轟!呼啦啦......”夢碎了一地,氣浪掀起數米,落點并不精确,可那對炮彈竟然像一把鐮刀般落體後又向遠處滑行出兩百多米,把遼東精銳的老兵們都驚到了。
那炮彈如一條黑龍般,惡風呼嘯,攪動着泥水和石屑擦着耿仲明的肩膀向後掠去,耿仲明緊閉雙眼,擡臂遮擋氣流,胯下戰馬驚吼一聲陡然人立而起,我靠,什麽鬼!
黑風消散時,耿仲明和許多士兵一樣,都趴在地上懷疑着人生,被驚到的戰馬不止他那一匹,自己怎麽被掀下來的,那股氣浪帶給自己是什麽感覺,重點是,那特麽是個什麽武器?
科技日新月異,早早投降的耿仲明,軍事知識已經落伍了,他頭重腳輕,暈乎乎拔起頭來回望這一幕,馬鞭頂了頂頭上的鬥笠盔,“散開,快散開,建立炮陣,立刻還擊。”
炮彈沒有打中,隻是把他的坐騎吓瘋了,座騎跑了,耿仲明倒了,他猛地起身,抖落着葉子甲上的泥垢。
“王爺,需要接近到一千八百步,最少需要兩千步,才是紅衣大炮有效射程。”
“某乃玩兒炮的祖宗,用你教,用腦子想,别用屁股想,再往前走?再往前走就被人家打成篩子了,立刻還擊,給他們點兒顔色看看!”
這口氣不能忍,耿仲明也不能因爲明軍沒節操的砸了自己幾炮便灰溜溜地逃回去,炮戰從這一刻開始了......
天浪嘴裏叼着根草杆,背靠着女牆感受着大地的震蕩,清軍的炮彈多半落在城外,隻有少數觸碰得到城牆。
耿仲明料想了自己将開啓轟轟烈烈的第一戰,沒想到的是這場仗聲震十裏,可惜雙方誰都沒打着誰,被天浪沒節操的一頓咋呼給攪合了。
瞎忙了一上午後,耿仲明改變了策略,午後,他逼着路上俘獲的明軍戰俘冒險前進到一千五百米的距離,而後開始挖掘工事,再把火炮推進。
然而勇衛營的炮火真不是吃素的,派出去兩百戰俘,戰壕才挖到一半兒,便大部分都被守軍炮火送到了天上去。
看到灰頭土臉的戰俘揮手向全州城示意别開炮,然後拼命往城下跑,耿仲明眯了眯眼,“這是在打某的臉啊,還敢跑,給某炸死他們!”
又是一陣炮聲,僥幸活下來的戰俘起身還要跑,又遭到清軍弓矢的攢射,無人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