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她原因,
答曰,
她認爲吃東西比嫁人更重要。
男人回想着,唇角不覺流露出笑容。
半是寵溺,半是濃濃的占有欲。
宋蟬衣随着他的目光看見魏千金,繼而又瞥見了魏文鳐。
她打了個哈欠,“大哥瞧見沒,那個女人就是大周的公主。大哥覺得妹妹的姿容,與她相比,如何?”
宋儀呷了口酒,嗓音淡漠:“兩者不同,如何比較?”
“說我更好看會死嗎?”宋蟬衣白了他一眼。
恰此時,水榭外傳來内侍的唱喏:
“鬼市皇女駕到——”
鬼市皇女?
鳐鳐擡頭,果然瞧見了佩劍前來的君佑姬。
她大喜過望,急忙迎了上去。
兩個好姐妹寒暄一陣,才坐到一處。
魏千金又湊過來,叽叽咕咕的,不知不覺就把小時候的情誼全都喚醒了。
魏化雨最後過來,他入席後,這場宴會才算正式開場。
歌舞還未上,君佑姬突然起身,仍是清冷嗓音:“皇上,臣女有話要說。”
大庭廣衆,她還是很給魏化雨面子的。
魏化雨托腮,似是早有預料,“說罷。”
“宋蟬衣假冒大周公主,霸占明天宮長達數月。這筆賬,不知皇上追不追究?”
她冷聲說完,宋之貫就站了起來,打着哈哈道:“小女頑劣,不過是與皇上和公主鬧着玩兒,還請皇上勿要怪罪!”
“鬧着玩兒?”君佑姬冷聲,“若将來宋蟬衣出嫁時,我搶了她的鳳冠霞帔,搶了她的身份,道一句不過是女孩兒家鬧着玩,宋大人可會這般大度?”
宋儀微笑,“若真要追究,皇上分明與我妹妹有婚約在先,娶大周公主在後。該做皇後的,本就是我妹妹!”
他與宋問不同。
他是知曉自己妹妹心思的。
他的妹妹,是個難得的女中豪傑,可越是豪傑,就越是崇慕英雄。
他妹妹自幼仰望着魏化雨長大,從魏北到草原,再從南蠻回到這片大陸,歲月荏苒,可她的心意,卻從未改變。
宋家要奪權,他妹妹想做這魏北的主宰。
總是要納男妃的,還不如讓魏化雨做男妃,不也算是全了一段姻緣?
君佑姬仍舊微笑,冰冷的目光落在宋蟬衣身上,淡淡道:“那麽,宋姑娘可願意嫁給皇上?”
她笃定宋蟬衣會拒絕。
因爲她太過驕傲,對她而言,與别的女人共享夫君,乃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
更何況,這男人已經娶了妻室。
果不其然,宋蟬衣把玩着正紅色魚鱗紋的劍鞘,漫不經心道:“這位置本就是我拿來玩兒的,魏文鳐若是在乎,我還給她就是。我宋蟬衣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魏化雨,還不夠資格成爲我的男人!”
她擲地有聲。
惹得四周寂靜,落針可聞。
魏化雨也不惱,狹長如刀的漆眸含着幾許笑意,朝宋之貫舉杯,“宋愛卿的女兒果然與旁人不同,她很好。這次的事情,朕就不計較了。”
宋之貫幹笑兩聲,遙遙與他碰杯後一飲而盡。
魏化雨仰頭飲盡杯中酒,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眼底神色複雜。
宋蟬衣不愛他,這是很好的一件事。
因爲他實在受不起她的愛情。
更因爲她母親的緣故,而無法拒絕她的愛情。
所以,她不愛,是最好的……
……
鳐鳐恢複身份後,卻不曾住進明天宮。
她仍舊每日住在承恩殿,開心地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畢竟對她而言,明天宮雖與娘親有關系,可那到底是重新修葺過的明天宮,裏面已經沒有了娘親的氣息。
甚至,還被宋蟬衣住過。
她天生就很容易想得開,從不會多愁善感。
隻是第二日,承恩殿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魏化雨還在居政殿上朝呢,殿裏隻有鳐鳐一人。
杏兒滿臉梨花帶雨,“撲通”一聲跪在鳐鳐跟前,哽咽道:“公主殿下,你可叫杏兒一番好找!你不知道,宋蟬衣冒充你的這段日子,咱們做奴婢的有多麽難熬!季嬷嬷叫宋蟬衣氣得差點嘔血,幹脆躲在偏殿再不出來。至于其他奴婢,每日裏都戰戰兢兢地做事,稍有不慎,宋蟬衣非打即罵,咱們的日子可難熬了!嗚嗚嗚……”
鳐鳐心疼地把她扶起來,“委屈你們了!如今宋蟬衣離開皇宮,你們便仍舊打理明天宮好了,不會再有人打罵你們的。”
杏兒擡袖擦了擦眼淚,哭道:“公主,奴婢不想再回明天宮,奴婢想伺候你!奴婢,奴婢一定改掉懶惰,一定不會再給公主添麻煩!”
她哭得厲害,鳐鳐一時間猶豫起來。
杏兒抓住她的手,又哽咽道:“難道公主忘了嗎?從前咱們主仆常常秉燭夜話,比親姐妹還要親!公主怎麽忍心,叫奴婢遠遠守在明天宮……”
她哭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仿佛下一刻就會死掉。
鳐鳐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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