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就他這麽個僞君子,她魏文鳐才看不上呢!
小姑娘頗爲怄火,忍不住蹲在地上畫圈圈。
待她扔了掃帚回到承恩殿,就看見魏化雨盤膝坐在案幾後,對着面上攤開的羊皮地圖出神。
她委屈上前,在他身側跪坐了,弱聲道:“太子哥哥,陳琅那個僞君子、真小人,竟然認爲我有意占他便宜,還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叫我離他遠點兒!也不知道前幾日天牢裏,究竟是誰舍不得殺我,還抱着我不放!”
魏化雨卻隻盯着那卷古舊地圖。
“太子哥哥,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昨兒夜裏在榻上時,你分明還說要護着我一輩子,現在我被人欺負了,你卻壓根兒不見蹤影。難道男人在榻上的話,都是不可靠的嗎?”
鳐鳐怒了。
魏化雨從地圖上擡起頭,好笑問道:“那鳐鳐希望我如何?殺了陳琅?”
“你曾說錦魚之死,是他栽贓陷害我。再加上天牢裏他對我的龌龊之想,自然是罪加一等。這種男人,當然要殺!更何況,他們陳家還有謀反之心呢!”
“殺是要殺的,隻是如今,還不是時候。”
少年把她摟到懷裏,細細将地圖指予她看,“從前鳐鳐年幼,皇姑姑每次帶咱們出宮遊玩的事兒,你怕是不記得了。咱們走過魏北很多地方,唯一不曾涉足的,是這裏。”
鳐鳐循着他的手指望去。
他指着的地方,是大片沙漠。
四個古體小字分外詭異:
亡靈沙海。
她努力在記憶中搜索,卻搜不出任何與這個地方相關的東西。
魏化雨摩挲着她白膩細嫩的小手,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感,“朕是魏北的皇帝,卻同樣不曾踏足過這裏。可這裏,卻有人豢養了數十萬兵馬。名爲邊疆戍防,實則爲何,鳐鳐當明白。”
“他想裂土爲王嗎?可數十萬兵馬又如何,太子哥哥麾下有精兵百萬,怕他作甚?”
鳐鳐歪頭,雙眸澄澈。
魏化雨似是不知該如何與她細說,斟酌半晌,才問道:“當年皇姑姑與你父皇,九死一生才殺了魏北那位前朝太子。此事,鳐鳐應當知曉吧?”
“此事被天下百姓傳頌,身爲他們的女兒,我自然知曉。”少女驕傲點頭,不忘糾正,“不過,什麽叫做‘你父皇’?他分明是你的嶽丈。”
“呵,好,我嶽丈。”
魏化雨倒是坦誠,俊臉上呈現着罕見的認真,“當年那位前朝太子,在國破前一心修仙問道,竟果真叫他煉制出了長生不老丹藥。在咱爹娘的事迹被傳頌後,雖多有崇拜者,可黑暗裏,更有無數雙眼睛,注意到元辰的長生不老。
“無數道觀被複興,他們奢望能夠複原元辰當年的不老丹藥。其中最瘋狂者,就在亡靈沙海。而最令人忌憚的,是他的身份。他是我叔父,也是手握數十萬兵馬的封疆王爺!他欲求皇位,更奢求長生!”
他鮮少與鳐鳐說這些。
這些棘手的内憂外患,也正是他不曾急于對陳家下手的原因。
畢竟,螳螂捕蟬,
焉知黃雀在後否?
不過……
陳琅屢次三番欺負他家小公主,
似乎也是時候報複回去了……
而坐在他懷中的少女,清麗白嫩的面龐上始終帶着懵懂茫然。
等終于消化掉他的話,鳐鳐沒好氣:“我還以爲嫁到魏北當皇後,是來享福來的,沒成想,竟是與你共甘苦來着。”
“我的小公主後悔了?正所謂嫁雞随雞,你後悔也是無用的。”
鳐鳐忽然話鋒一轉:“你也知道嫁雞随雞,那麽今後太子哥哥所有的煩惱與顧慮,都得告訴我才行。所謂夫妻同心,不正是這個道理嗎?”
女孩兒聲音清脆甜糯,帶着欲要好好經營這段姻緣的決心。
琥珀色瞳眸閃爍着光彩,如同藏着太陽的光輝。
令魏化雨冷硬的心,
忽然就很暖。
他捏住鳐鳐幼白細嫩的臉蛋,打量半晌,張口就咬了下去。
卻在齒尖觸碰到的刹那,改爲了輕啄。
他家的小公主啊……
真叫他歡喜。
正是暮春,草木葳蕤。
鳐鳐與他依偎了會兒,就打起盹來。
魏化雨的目光仍舊落在地圖上。
隻是這一次,不再是亡靈沙海,而是遙遠的北幕。
指尖帶着思慮,拂拭過北幕國境裏最高聳入雲的雪山。
據玄月門的人回報,不止亡靈沙海有異動,就連這處雪山,最近也稍有動靜。
二者之間,
甚至還隐隐有着某種關聯。
地圖上的雪山,繪制的細膩如生。
萬裏之外,北國冰封,真正的雪山更顯巍峨磅礴。
雖是暮春,可北幕仍舊冰凍三尺,随處可見細雪伶仃。
雪城。
雕梁畫棟、高低錯落的皇宮内,宮檐下一排排晶瑩冰棱長達數尺。
雪後初霁,它們折射出慘白微弱的陽光,隐約倒映出灑掃宮閨的内侍宮女。
錦繡大殿外,容貌雅緻豔麗的美少年,正慵懶坐在鋪着虎皮的龍椅上。
他披着件柔軟的紫貂毛大氅,一手托腮,一手捂着個琺琅彩掐金絲手爐,紫金冠束發,面龐細白如玉,美好的恍如女子。
他身後,内侍們低斂眉眼,屏息凝神。
下方漢白玉台階兩側坐着百官,靜悄悄的半點兒聲音也無。
有内侍尖聲唱喏:
“請馮家、李家、秦家、司徒家、黃家、冷家姑娘——”
随着聲音落地,六位及笄之年的美人,随着宮嬷嬷盈盈而來。
美少年眼底再度掠過厭倦與不耐,捂在手爐上的白皙手指,忍不住地悄悄畫圈圈。
他雖不及弱冠之年,可如今已是十五歲,按照當朝律法,是時候廣納嫔妃充實後宮。
百官們尤其吵吵得厲害,說什麽哪怕不納四妃,也得先立東宮皇後,早些誕下嫡子、穩定朝堂才是正經。
就連這次選秀,也是百官們一手操辦。
可幕昔年壓根兒就對那些女人沒興趣。
細白手指擡起,輕揉了揉黛青眉尖。
随即,看也不看,就揮了揮手。
立即有臣子站出來,朗聲道:“皇上,這已經是最後幾位貴女,您若不曾有看中的,那麽此次選秀,便算是白費了。據史料記載,先皇在世時,如您這般大的時候,後院中已有二十位美人。”
幕昔年懶懶擡眸,掃視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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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感情你們說膩歪,刻意跳過感情寫劇情你們又說看不懂,好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