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宮寝殿,龍床上大紅喜帳低垂。
君天瀾衣衫盡褪靠坐在床頭,結實的胸肌肌理分明,長長的墨發垂落在胸前,半掩在烏發中的面龐俊美溫柔,像是山巅初起的太陽。
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撩撥着女孩兒的漆發。
沈妙言躺在他腿.間,烏黑青絲鋪散開,白嫩清麗的面龐上雙眼緊閉,隐約能看見一夜未睡後那眉宇間的疲憊。
許是男人撩撥她頭發的動作大了些,她皺了皺眉尖,“頭發疼……”
君天瀾捏了捏她嫩生生的臉蛋,“妙妙小時候就有賴床的毛病,也不知今生可能改否?身爲皇後,該早起打理後宮,妙妙莫不是忘了?”
“不要打理後宮……”
沈妙言着實被他吵得煩,于是翻了個身。
誰知這一翻身,就嗅到一股子難以言說的荼蘼味兒。
她睜開眼,緊貼着她面龐的是……
“啊——!”
錦帳中陡然傳出一聲尖叫,沈妙言猛然坐起,不顧一切地拿枕頭去砸君天瀾,“君天瀾,你的臉還要不要了?!你你你,你竟然這樣厚臉皮!”
男人握住她的細腕,頗爲好笑地開口:“我做什麽了?是你自個兒主動翻身的,難道還是我逼你往那處鑽的不成?”
“你——”
沈妙言羞憤欲絕,一手握着枕頭,真想捂死眼前這個男人。
君天瀾把她捉到懷裏,順勢翻身一壓,“妙妙既醒了,不如咱們抓緊時間,再弄個娃娃出來……”
“你剛剛還說叫我起來打理後宮!”
少女雙手緊緊推拒着男人寬厚結實的胸膛,小臉早已紅透。
“打理後宮太過辛苦,我不舍累着我的小皇後……”
男人聲音沙啞而性感,已然埋首與她的頸間細細啜嘗,一路往上,直到把她所有的怨言都堵在了嘴裏。
帳中金鈴聲起,沈妙言的一隻纖細腳腕被搭上男人的肩頭,随着那律.動而前後搖晃。
純淨清澈的圓瞳裏含着兩包淚,沈妙言覺得,她這個樣子,似乎比打理後宮更累……
因着帝後大婚,所以天下大赦,連百官也得了幾日休沐。
鳳國公府前。
一頂簡陋小轎,擡着鳳瓊枝三日回門。
小轎在府前停下,鳳瓊枝扶着侍女的手,從轎子裏出來了。
她梳婦人發髻,穿簡單的淡青色襦裙,外面随便地罩着件灑花大袖,形容憔悴若三十歲的婦人,哪裏還有三日前嫁人的風采。
她扶着侍女的手,面無表情地踏進府中。
府門合上以後,她雙膝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少夫人!”
随身侍女哭出了聲,急忙把她扶起來。
鳳瓊枝面色如土,擡眸望向急匆匆趕過來的大管家,“我要見我爹,他人呢?”
“老爺大病初愈,正在書房看字畫兒呢。”
鳳瓊枝甩開侍女的手,小跑着往書房而去。
她推開書房的門,隻見鳳國公哪裏在看什麽字畫,分明是摟着個小妾把玩,尚還算儒雅的面龐上滿是春風得意,半點兒傷心都沒有。
她皺起眉尖,冷聲道:“爹!”
鳳國公沒料到她今兒回來,忙松開那小妾,“瓊枝怎的回來了?”
“今兒是我三朝回門的日子,你說我回來作甚?!”
鳳國公忍不住往她身後掃了眼,“朱阿四呢?他怎的沒跟你一起?”
朱小侯爺在府中排行第四,因此被喚做朱阿四。
鳳瓊枝臉色難看,冷聲對那小妾道:“你出去。”
小妾忙掩了衣裳,小心翼翼地福了一禮後退了下去。
書房中隻剩下父女倆,鳳瓊枝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爹的病既然好了,怎的也不知去朱府救我?!你可知我這兩日過的是什麽日子?!”
“這……”
鳳國公有些茫然。
當初他病了,所以并不知曉鳳妃夕就是沈妙言。
他隻知道皇上立了鳳妃夕那丫頭爲後,因此頗爲得意,并不知曉外面都發生了什麽,也沒去關注大女兒爲何嫁給了朱阿四。
反正他如今貴爲國丈,若是出府,誰都得給他面子不是?
鳳瓊枝眼淚淌得越發兇猛,在大椅上坐了,哭道:“朱阿四他根本就不是人!他自己得了屍注之病,眼見着活不過三個月,卻還要拖着女兒一起去死!這幾天,他總是對女兒,對女兒……”
她說不下去,于是使勁兒捂住臉嚎啕大哭。
鳳國公仍舊沉浸在成爲國丈爺的喜悅裏,聽她這麽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勸道:
“夫妻嘛,他對你動手動腳,也無可厚非。再說了,現在醫術可是比過去進步許多,區區屍注之病,哪裏有傳說得那般可怕?想來過不了多久,那朱阿四就能治愈,瓊枝啊,你還是回朱府去,跟他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
“爹!”
鳳瓊枝氣得幾欲斷腸,撸起袖管給他看,“你瞧瞧,朱阿四他是人不是人?!”
鳳國公望過去,隻見女兒原本白嫩的手臂上,此時鞭傷縱橫,看上去甚是可憐。
鳳瓊枝冷笑,“你可知道他爲何鞭笞女兒?因爲他自己有病見不得旁人好,不顧我國公府嫡女的身份,拉着我和其他侍女同他一道歡好,我不肯,所以他就這麽折磨我!爹,我是一定要和離的!”
“這……”
鳳國公面做難色。
“我不止要和離,我還要沈妙言身敗名裂,把她從皇後之位上拉下來!大周皇後,那個人的皇後,隻有我鳳瓊枝才有資格做!”
少女咬牙切齒,杏眸中滿是怨毒。
“沈妙言?”
鳳國公不解。
“您怕是病糊塗了!你果真以爲,鳳妃夕真的就是鳳妃夕?她是沈妙言,她是沈妙言假扮的!”
“不不不,這是不可能的。”鳳國公撫須,儒雅的面龐上現出一抹笑意,指向圓桌,“你瞧,妃夕她嫁給皇上之後,皇上還特意送了禮物到咱們府上,若她是沈妙言,恨你爹我還來不及,又如何會送禮?瓊枝啊,你必定是勞累過度才出現幻想,快去你的栖鳳園歇歇。”
鳳瓊枝順着他的手望向桌面,果然瞧見上頭堆着幾十隻五彩錦盒,盒蓋大開,裏面裝着貴重的人參、鹿茸等物,皆是貴重的大内禦品。
她皺了皺眉,“這必定是沈妙言那賤人的緩兵之計,她想拖住爹,叫你暫時站在她那一邊,好方便害死我!沈妙言,你好狠毒的心!”
忍了數日的憤怒陡然爆發,她起身撲到圓桌旁,猛然把桌上那堆錦盒盡數掃落在地!
“混賬東西!”
鳳國公陡然站起身,“這是皇上禦賜的,你究竟有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裏?!你是不是想給我惹來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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