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虛弱地睜開眼,聽着徐祿嚷嚷的聲音,很快就明悟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她,被當成殺害徐冬榮的兇手了!
可真兇分明是……
她朝四周張望,在座的都是徐家的重要人物,唯獨鳳北尋不在其中。
她掙紮着坐起身,冷靜道:“都别打了!真正的兇手是鳳北尋,你們若是打起來,反倒中了對方的圈套!”
徐祿冷笑一聲,“鳳公子是老爺子最寵愛的晚輩,他怎麽可能殺老爺子?他現在還跪在靈堂悲痛欲絕呢,你這賤人再敢胡說八道,老子現在就辦了你!”
沈妙言:“……”
她攏在寬袖中的手,忍不住收緊。
鳳北尋……
好生狡猾的男人!
居然敢栽贓陷害她!
最可怕的是,她并沒有證據和證人,證明是鳳北尋下的手!
思及此,她從座位上站起身,不顧一切就要跑向君天瀾。
然而還沒跑出去幾步,就被徐祿給拉了回去。
徐祿冷笑着,拿起長刀架在她的脖頸上,冷眼盯向君天瀾,“給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你心愛的女人!”
君天瀾聞言,慢慢側過身,望向沈妙言。
四周圍攻他的暗衛們也紛紛停下動作,緊張地圍繞在他四周。
四目相對,彼此無言。
徐祿笑容得意,“我就說,西郡怎麽可能有這麽漂亮的女人!我聽鳳公子說了才知道,原來她就是大魏女帝!啧啧,瞧這臉蛋,瞧這身冰肌玉骨,可真叫人喜歡……”
沈妙言垂下眼簾,目光始終盯着架在自己脖頸上的那柄長刀。
徐祿還在喋喋不休,“這麽妙的美人兒,若是死了多可惜……呵呵,想來在床上,定是刻骨銷魂的滋味兒……”
他說着,惡毒地轉向君天瀾,“放下手中的刀,不然,我馬上叫人當着你的面奸.污了她!”
君天瀾始終盯着沈妙言。
沈妙言看了他一眼。
繼而,她面色蒼白,柔弱地扶住到刀尖,嬌聲道:“大人這刀,真是吓人得緊……我害怕,大人能否拿遠些,我保證不亂來的……”
她本就生得美,再加上曾在教坊司内浸泡過百媚生,一身冰肌玉骨,便是随意一舉手一投足,就已是媚态十足。
更何況她如今這般刻意地賣乖,周身那股媚态,更是叫人無法把持。
而徐祿本就是歡喜浸淫在風月場所之人,一聽她嬌嬌軟軟的嗓音,下半身便已是酥得不行,恨不得馬上把這柔弱可憐的美人,摟進懷裏狠狠疼愛。
于是他一時放松了警惕,握刀的手也放松了些,笑眯眯道:“美人開口,我如何能不滿足你?”
“多謝大人……”
沈妙言溫婉地一低頭,一福身。
卻在這一瞬間,她握住刀刃的手,猛然擡起!
大廳上空,挂着圓桌大的枝形青銅燈盞,上面點着成百上千根蠟燭。
耀目的燭光,從雪亮的刀刃上折射而出,恰恰折射到徐祿的雙眼上!
徐祿一愣神的功夫,漆黑的蒼龍刀呼嘯着穿透空氣,筆直紮進他的額頭!
那顆肥胖的腦袋,
瞬間四分五裂!
沈妙言握住蒼龍刀柄,提着它快速奔向君天瀾。
君天瀾足尖一點,掠到她面前,把她攬入懷中。
他結實的左臂緊緊抱住他的小丫頭,右手提着蒼龍刀,宛如一陣旋風般,面無表情地從徐府大廳殺了出去!
沈妙言身姿嬌小,被男人托住翹臀,纖細的手臂緊緊抱住男人的脖頸,小臉十分乖覺地埋在他的胸膛裏。
即便周遭喊殺聲震天,即便所經之處無比危險,可她卻覺得男人的胸膛十分寬厚安全。
鼻尖萦繞的并非是大廳中那刺鼻的血腥味兒,而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龍涎香。
冷甜好聞,叫她安心。
四周的侍衛們擺出了箭陣,男人運着輕功,不等他們放箭,已然掠出大廳,足尖輕點着樹叢,朝遠處高高的圍牆掠去。
他身後,八名夜字輩的暗衛緊随而來,宛如衆星拱月。
他們很快就離開了徐家老宅,且俱都毫發無損。
大廳中的徐家子弟們,呆愣了許久才回過神。
此時他們群龍無首,互相對視幾眼,最後把徐祿的兒子徐沛推舉出來,做徐家的領頭人。
徐沛剛死了爹,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
再加上他又是腹中草莽之輩,哪裏知曉該怎麽辦,隻是沒用地坐在大椅上哭,最後實在沒辦法,隻得前去靈堂,向鳳北尋征詢意見。
鳳北尋身姿筆挺地跪在徐冬榮的靈柩前,說話時語焉不詳、模棱兩可:“令尊被殺前,是不是留下了什麽指示?若徐兄認爲那指示是正确的,便隻管照做就是,問我做什麽呢?”
徐沛仔細一回想,立即想起徐祿曾說這個皇帝是假的,要把他殺了。
他忙一拍手,“對對對,我馬上召集西郡的軍隊,去搜查那個男人的下落,把他殺了給我爹報仇!多謝鳳兄指點!”
說罷,興沖沖地跑了。
鳳北尋餘光注視着他興沖沖跑走的模樣,眼底掠過一抹冷笑。
另一邊,君天瀾抱着沈妙言,一路闖出徐家老宅,趁着天色未亮,在黑夜中潛行着,盡可能地躲開徐家追出來的侍衛們。
沈妙言提醒道:“郊外偏僻,咱們對這邊的山脈又不熟悉,很容易占下風,不如暫避到西郡城中。”
君天瀾颔首,立即朝西郡城而去。
抵達西郡城時,正是天色朦胧的黎明。
長街上逐漸熙攘繁華,攤販們都已經忙碌起來,準備應付即将到來的早市。
而西郡的軍隊已然出動,不停搜查長街和住戶的邊邊角角。
君天瀾攬着沈妙言的腰身,站在街角的陰影裏,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沈妙言輕聲道:“他們在找咱們呢,四哥,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本來你還能好好住在徐家老宅,找徐祿口中的那扇門的。”
君天瀾低頭捏了下她的小鼻尖,“妙妙惹出的事情,怎麽能叫麻煩?”
“那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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