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思慕一腳踩在他身上,居高臨下道:“她是攝政王之女,鬼帝的掌上明珠,皇上親封的高陽郡主!你一口一個小怪物,果真是好大的膽子!”
小胖墩愣住。
他那幫狐朋狗友,也同時呆住。
那個小怪物,竟然是郡主?!
小胖墩讪讪捂住嘴巴,他不止罵了高陽郡主是小怪物,還罵了攝政王是老怪物……
呃,捅了這麽大的簍子,他爹爹還能救他否……
氣氛正熱烈時,搖着折扇的少年,緩步從人群外走來。
小胖墩看見他,忙伸手指道:“是他是他就是他!剪掉高陽郡主頭發的人是他!昨兒晚上的事,跟我們沒有關系啊,公主殿下放過我們吧……”
鳐鳐越發厭惡他推卸責任的态度,重重踹了他一腳,才擋在程承面前,“是你剪掉佑姬頭發的?”
程承早已從小胖墩剛剛那番話裏拼湊出了事情原委,也猜到那個白頭發的小怪物,原來是聖上親封的高陽郡主……
然而他臉上神色未變,隻淡淡道:“是我又如何?”
“你——”鳐鳐不忿,“你欺負小姑娘,怎的半點兒愧疚之心都沒有?!”
“鳐鳐小公主與他啰嗦什麽?”花思慕把鳐鳐拉到自己身後,擡起拳頭,猛然一拳砸到了程承臉頰上。
程承捂住臉倒退數步,擡眸盯向花思慕。
很快,這兩個少年當場大打出手。
鳐鳐退到君念語跟前,輕聲道:“皇兄,你說思慕哥哥能赢嗎?”
“必然。”君念語聲音淡淡。
眼見着早課在即,夫子們也快要進學堂了,花思慕終于一腳踹在程承的肋骨上,把他踹得倒退數步,單膝跪地,緊緊捂住胸口。
花思慕上前,冷冷道:“道歉!對佑姬妹妹道歉!”
程承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等她回學堂,我自然會對她道歉。”
鳐鳐松了口氣,看見躺在地上的小胖墩偷偷摸摸想逃,一時氣不過,又上前重重踹了他好多腳,才算罷休。
而此時,東宮寝殿内。
君天燼端坐在大椅上,一手端着細煙槍吞雲吐霧,丹鳳眼透過缥缈的煙圈,靜靜看着對面的妻子和女兒。
母女倆都生着一頭天然的雪白發絲,連肌膚都是近乎透明的雪白。
姬如雪心疼地把君佑姬摟在懷裏,輕撫着她的頭發,又憐惜地摸了摸她臉頰上的傷疤,“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是最喜歡在一起玩耍嘛,他們怎麽能這麽狠心地欺負佑姬……”
君佑姬低垂眼簾,輕輕把自己娘親的手推開。
姬如雪似是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拍手道:“不如娘親給佑姬做一些好吃的小點心,佑姬帶到學堂,請大家一塊兒吃,不就能交到朋友了嗎?”
“幼稚。”君佑姬聲音冷淡。
姬如雪臉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可是佑姬說,想要在太陽底下生活……沒有朋友怎麽行呢?佑姬不是最愛吃娘親做的酥點嗎?想來學堂裏那些小孩兒,也會喜歡——”
“你走開!”
君佑姬忽然惱了,一把将姬如雪推開。
姬如雪不解地望着自己向來乖巧聽話的女兒,不懂她這是怎麽了。
君佑姬漂亮的丹鳳眼中含滿淚水,帶着任性,控訴出聲:“就是因爲你長成這樣,才害我也長成這個樣子!都是你,都是你!”
她說完,歇斯底裏地哭嚎出聲。
長久以來,她都深深憎恨着自己的皮膚,自己的長發。
她恨極了自己這般醜陋的模樣,她也想與其他小姑娘一樣,正常地生活在太陽底下。
可是她知道,除了魚龍混雜的鬼市,再不會有其他地方,願意接納奇怪的她。
長久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她的眼淚不停滾落,望向姬如雪的目光裏,充滿了恨意。
姬如雪呆愣着,伸手想要給自己女兒擦一擦眼淚,卻被對方狠狠推開。
“佑,佑姬……”
她輕聲。
“我再也不想看到娘親!我再也不想看到娘親了!”
君佑姬大哭着,轉身就要跑走。
然而君天燼動作更快,一把将她拉回來,朝着她的小臉就是一巴掌。
君佑姬被打懵,呆呆望着向來寵愛自己的爹爹。
君天燼聲音冷冷:“跟你娘親道歉。”
君佑姬緊緊抿着小嘴,漂亮的丹鳳眼中,噙滿了不情願的眼淚。
“道歉!”
君天燼厲聲。
他周身的氣勢,實在很可怕。
君佑姬崩潰地捂住臉,轉向姬如雪,哭着弱聲道:“對不起……”
姬如雪小心翼翼把她抱到懷裏,輕輕吻去她面頰上的淚花,聲音溫柔而愧疚,“是娘親對不起你……”
君佑姬崩潰和委屈的情緒被逐漸撫平,柔柔抱住姬如雪的腰,羞愧地蹭了蹭她的胸膛,“娘親,我剛剛說錯話了呢。”
君天燼把母女二人抱到懷中,阖上眼簾,認真道:“佑姬,這輩子,你唯一不能怨怪的人,就是你娘親。”
他還記得上一世,他的如雪爲了護住他們還沒出生的小女兒,是如何慘死的……
而君佑姬似懂非懂,隻乖巧地點了點小腦袋,踮起腳尖親了親姬如雪的面頰,“佑姬記下了……”
君天燼夫妻離開東宮時,正巧撞上從學堂裏回來的三人。
三個小家夥對兩人行過禮,目送他們離去。
花思慕好奇道:“說起來,爲什麽攝政王妃和佑姬妹妹,跟咱們不一樣啊?”
“聽說是生了一種怪病。”鳐鳐滿臉認真地解釋。
“若是怪病,鬼市那麽多奇人異士,應當能治好的呀。”花思慕摸了摸下颌,“更何況,這怪病又能夠遺傳給下一輩,又不會給人造成任何疼痛或者其他病狀,實在是很奇怪呢。”
君念語回想了一下君佑姬平日裏的表現,附和道:“的确不像是生病的樣子。除了毛發與肌膚,伯母和堂妹,都與正常人無異。”
鳐鳐也逐漸提起好奇心,“你們的意思是,佑姬與伯母并非是生了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