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了下。
她竟然妄圖謀害少主的女人!
黎明前,最後一縷月光消散于枯寒的樹梢間隙。
寒風四起。
思雅緩緩抱緊了自己。
當年,他們幾個小孩兒偷偷劃船送少主離開瓊華島後,那五個小男孩兒跟随少主去中原,少主卻命令她和妹妹馬上返回島嶼。
可是,她和妹妹也很想看一看中原是什麽樣子。
于是,她和妹妹不顧少主的命令,在他離開之後,也緊跟着來到了中原。
她與妹妹中途失散,她輾轉流落,最後被蕭貴妃收在身邊,也算過得還不錯了。
原以爲能夠嫁給皇上,也嘗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滋味兒,卻沒想到,竟然又碰到了少主!
“幸好少主沒有殺我……”她喃喃自語,“定是少主覺得我還有用,所以才沒殺我……我應該幫少主,幫少主獲取沈小姐的芳心。如此一來,沈小姐離開了皇上,我也能趁機上位……”
她說着,迎着朝陽,癡笑出聲。
而連澈從殿頂躍下後,找到了沈妙言的寝殿,直接從窗戶潛了進去。
寝殿中點着雅緻的安神香,他朝思暮想的姐姐,正輾轉不安地躺在拔步床上。
他上前,輕輕掰開沈妙言的嘴巴,将那小瓷瓶裏的解藥盡數傾倒進她嘴裏。
沈妙言驚醒,一口咬住連澈的手指!
那張遍布紅疹子的小臉上,滿是怒意,似是在控訴他怎麽又闖進了她的寝殿。
連澈挑眉,手指順勢地在她軟軟熱熱的齒舌間攪了下。
沈妙言忙吐出他的手指,坐起身朝旁邊“呸呸呸”了幾下,“我好不容易睡着,你做什麽要把我弄醒……”
不等連澈說話,她一把揪住連澈的衣襟,“還有,你怎麽又跑到我寝殿來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許随便進我的寝殿!”
連澈拿小手指掏掏耳朵,“君舒影都可以進,爲什麽我不可以?姐姐偏心也該有個譜。還是說,姐姐已經打算嫁給他了?”
“嫁給他?我還沒有想好今後到底怎麽辦呢,嫁人什麽的,暫時應當不會考慮……”沈妙言認真說着,很快又回過神,“我跟你說你擅自闖進我寝殿的事兒呢,你别轉移話題!”
連澈在床榻邊坐下,懶散地踢掉長靴,盤膝坐在緞被上。
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我可是好心來給姐姐送解藥的,姐姐這般兇狠,可真叫我害怕得緊。”
沈妙言沒從他臉上看到任何害怕之色,反而看見了濃濃的戲谑。
她沒好氣,從他手中奪過小瓷瓶,翻來覆去地仔細研究了一番,認真道:“我曾跟素問學過醫,可這瓷瓶裏的東西,我卻是從沒有接觸過的……你既說是解藥,那麽,我身上這些紅疹子,莫非是被人下了毒?”
她說着,挽起一截袖管,隻見肌膚上的紅疹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下去。
她挑了挑眉,正色道:“連澈,是誰要害我?”
連澈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慵懶地躺在了床上。
好巧不巧,正好壓在沈妙言的腿上。
沈妙言氣急,使勁兒想把他推開,“我問你話呢!”
連澈“唔”了聲,順勢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将她往懷中一拽。
沈妙言猝不及防,失了重心,猛然跌撞在他的胸膛上!
他已過了弱冠之年,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他胸膛寬厚,肌肉緊實,這副強健的體魄,可以給任何女人帶來安全感。
而沈妙言的耳朵,正好就貼在他的心口上。
她聽見連澈的心跳很有力。
噗通,噗通……
似乎比尋常時要急促些許,猶如戰場上那鼓舞士氣的鼓點。
她蹙眉,“連澈……”
連澈伸出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掌,緊緊按住她的腦袋。
他的目光落在繡花羅帳的帳頂上,嗓音低沉沙啞:“我的心跳,姐姐聽見了嗎?它,在爲姐姐而跳動。從無到有,從生到死,隻爲姐姐跳動……”
他的尾音莫名染上一絲悲傷。
似乎再過不久,就會發生不好的事。
然而此時沈妙言忙着掙紮,并未能聽出他的憂傷。
她終于掙開了他的桎梏。
男人跟着盤膝坐起,桃花眼含着點點笑意,唇角的弧度帶着入骨的寵溺,伸手輕輕觸摸她的臉蛋。
沈妙言皺眉,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連澈捂住面頰,“嘶……姐姐打人可真疼……姐姐不心疼我了嗎?”
沈妙言那巴掌并未留情,他的半邊臉兒都已紅腫起來。
那雙豔麗勾人的桃花眼盛滿了水盈盈的委屈,隻一眨不眨地凝望眼前這個姑娘。
沈妙言避開他的視線,攥緊他的衣裳,直接把他從拔步床拽下來,一路拖向殿門口。
連澈猶如沒骨頭的小動物般,軟趴趴由她拖着,一雙桃花眼凝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容擋也擋不住。
沈妙言打開殿門,把他丢到外面,“若再不經我同意就進我寝殿,我可是要跟你算總賬的!”
連澈軟趴趴躺在地上,睜着濕漉妩媚的桃花眼,靜靜望着她。
他是被拖出來的,因此發髻與衣裳都很有些淩亂,連長靴都還落在殿中。
那張豔麗俊俏的面容上,含着如許春色,一副剛剛被糟蹋過的可憐模樣。
四周有宮女陸續經過,看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對兇巴巴站在門檻後的沈妙言指指點點起來。
沈妙言滿臉绯紅,盯着那臉皮比城牆還厚的男人,忍不住生氣地上前踢了他一腳,才氣呼呼關上殿門躲起來。
連澈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坐起。
君舒影端着早膳過來,看見他在寝殿門口坐着,不由輕笑,“啧,國舅爺真是可憐呐。”
而連澈即便衣冠不整,也仍舊要在情敵面前維持自己的風度。
于是他托腮,笑容風流俊雅,“不知我哪個姐姐要嫁與你,你就稱呼起我國舅爺了?哦,我好像隻有一個姐姐呢。可我剛剛問姐姐何時嫁給你,她說還沒考慮好将來,大約是不會嫁給你的呢……”
君舒影那張俊美如月的面容,霎時冷了下來。
他勾唇,笑容清冷卻撩人,“至少,我還有追求小妙妙的機會。而某人,卻連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