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舒影抱着沈妙言回到行宮寝殿,吩咐思雅等宮婢立即準備熱水。
他替沈妙言除掉沾着冰雪的鬥篷,才把她放到拔步床上。
他就坐在床榻邊,輕柔爲她捋開臉上的碎發。
她喝了酒,小臉酡紅,睫毛間隙隐約露出瑩瑩水光,如同一隻紅豔豔的小蘋果,很是好看。
他忍不住擰了把她的臉蛋。
她嘤咛了聲,皺起精緻的眉尖,抱着錦被側身向裏。
君舒影輕笑出聲,俯下身,柔柔吻了下她的唇瓣。
思雅踏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攏在袖管中的手微微攥緊,強忍着妒意,柔聲道:“皇上,熱水已經備好。”
“嗯。”
君舒影抱起沈妙言,大步踏進屏風後。
屏風後置着很大一座木桶,木桶内盛着溫熱的牛奶,還灑了一層鮮紅欲滴的玫瑰花瓣。
他正要替她除掉衣裳,想起她還沒有接受自己的事兒,躊躇了下,略帶不舍地把她交給思雅和其他宮婢,“好好伺候她,若有半點兒閃失,朕要你們的命!”
幾名宮女忙喏喏應下。
君舒影離開後,沈妙言醉醺醺被除去衣裳,放進了浴桶中。
牛乳很香。
她睜開迷蒙醉眼,噘起嘴,忽然低頭喝了一大口!
幾名宮女吓得要死,忙阻止她繼續喝牛乳的動作,死死按着她的肩膀,柔聲勸道:“娘娘,這是沐浴用的牛乳,可不能喝的……”
“爲什麽?”沈妙言歪頭。
她本就生得極美,加上醉酒後的酡紅醉顔,越發妩媚了幾分。
這麽一歪頭,配着那雙琥珀色濕潤圓眸,卻又平添幾分純真可愛。
幾名宮女莫名其妙紅了臉,伺候她沐浴的動作倒是越發溫柔起來。
其中爲首一人溫聲輕哄道:“娘娘把牛乳喝完了,拿什麽沐浴呢?瞧娘娘這一身好肌膚,可不是要牛乳養着才能這麽細膩嗎?”
沈妙言“唔”了聲,認真地點了點腦袋,“你說的有道理……”
她說完,“嘩啦”從浴桶中站起來,扶着浴桶邊緣,踉踉跄跄地踏出來。
幾名宮女亂了套,忙扶住她:“娘娘這是要做什麽?”
“我不沐浴了……”
沈妙言嘟囔着,拿起一隻葫蘆瓢,從浴桶中舀了一大瓢牛乳,“我喝牛乳!”
宮女們呆若木雞,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思雅卻是瞳眸一轉,嬌笑道:“姐姐們先去休息吧,我來服侍娘娘沐浴。我常常服侍娘娘的,知曉娘娘的性子。”
她是跟随沈妙言一同來行宮的大宮女,其餘宮女倒也信任她,于是客氣了幾句,就先離開了寝宮。
思雅盯着沈妙言,美眸中湧出濃濃的妒忌。
她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你不過是比我好看一點兒,實際上就是個蠢貨!憑什麽皇上喜歡你不喜歡我?!我到底哪裏不如你?!”
沈妙言偏過頭,一雙清澈見底的琥珀色眼眸,好奇地盯着這個女人。
她的腮幫子鼓鼓的,顯然還含着滿口牛乳,并未吞下去。
眼圈四周是極緻绯紅的顔色,端的是豔麗入骨。
思雅越看越惱,恨恨嘀咕道:“你也就是這副皮囊能看得過去了!可皇上天人之姿,豈不比你好看?!他爲什麽要喜歡你,究竟是爲什麽要喜——”
“噗!”
沈妙言沒忍住,嘴裏的牛乳,盡數噴吐到思雅臉上!
思雅僵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一把揪住沈妙言的長發,怒聲道:“你放肆!”
她從年少時就跟在蕭貴妃身邊,原本就是蕭貴妃打算養大了送給皇上的。
因此她比普通宮女要得臉多了,即便是在宮中,也是以半個主子的身份自居。
可如今,她居然被人如此羞辱!
沈妙言頭皮生疼,隻覺眼前這個女人實在讨厭得很,于是大力把她推開,嚷嚷道:“你走開,走開!”
她力氣極大,思雅的肚子重重撞到桌角,疼得一張秀美小臉霎時扭曲起來。
她捂住肚子,額角沁出一層薄汗,擡起眼簾,仇恨地盯緊了沈妙言。
“賤人,這可是你自找的……”
她喃喃自語,扶着桌子站起來,從袖袋裏取出一包藥,盡數傾灑進了浴桶。
她得意而張狂地大笑着,餘光瞥了眼懵懵懂懂的沈妙言,尖聲道:“好肌膚?!哼,我偏偏要讓你變成醜八怪!”
語畢,她拉着醉醺醺的沈妙言,把她硬生生拖進浴桶中。
沈妙言剛剛鬧了好一會兒,又喝飽了牛乳,此時隻想睡覺。
于是她坐在浴桶中,由着這個女人折騰。
君舒影在偏殿沐過浴,換了身寬松的絲綢中衣,滿頭漆墨青絲披散在腰間,發尾還有些大弧度的微卷。
他回到寝殿,在拔步床上盤膝坐了,托腮盯向那扇屏風。
他沐浴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小妙妙好像喝醉了。
若是他趁機偷偷摸摸幹點兒什麽,也不知她醒來後會不會察覺?
正思慮時,思雅扶着沈妙言從屏風後出來。
她看見坐在床榻上的男人,立即羞澀一笑,“皇上。”
君舒影壓根兒不曾給她一個正眼,隻朝沈妙言伸出手。
思雅尴尬地把沈妙言送到床榻邊,福了一禮,慢慢退了出去。
她替兩人掩上隔扇,唇角卻不覺微微上揚。
呵,她倒要看看,那賤人沒了好容貌,還能拿什麽取悅皇上!
君舒影握住沈妙言的手,把她拉到懷中。
小姑娘剛沐過浴,身上還有牛乳和玫瑰的甜香,十分好聞。
他笑了笑,抱着她,在這寒夜中,莫名的安心。
然而這份安心,并未持續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