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掀開緞面錦被,小心翼翼躺了進去。
熟睡中的沈妙言皺了皺眉,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幾乎是下意識的,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柄鋒利匕首,直斬向君天瀾的脖頸!
君天瀾薄唇輕抿,擡手按住她的手腕:“數年不見,我家妙妙的戒心,倒是比從前要高出許多。”
他的聲音是一貫的清寒,尾音卻微微揚起,可見心情極好。
陌生又熟悉的龍涎香萦繞在鼻尖,沈妙言胸脯起伏得厲害:“四,四哥?”
男人仔細給她系好覆在雙眸上的細腰帶,攬住她的腰肢,把她半壓在身下,輕輕嗅聞她脖頸間好聞的甜香,鼻音帶着纏绻低啞的厚重:“嗯……可有想我?”
黑暗中,沈妙言心跳得厲害,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輕聲道:“你别這樣,給鳐鳐看見了不好……”
君天瀾偏頭望向鳐鳐,小粉團子酣眠正香,小嘴微張,黯淡燭火中,隐隐可見有涎水順着嫣紅嘴角淌落。
他擡袖,給她緩緩擦拭去口水。
那動作,極盡一個男人所有的溫柔。
沈妙言察覺到他的動作,翻了個身把他壓在榻上,微微擡起下巴,低聲道:“你從未這般寵我過。”
竟是意外的吃醋。
君天瀾望着居高臨下的小女人,帶着細繭的手掌,探進她柔滑的絲緞中衣内,輕緩摩挲她比絲緞要柔滑的纖細腰肢,“她與你小時候,生得一模一樣。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格外招人疼……”
“我生得美,咱們女兒自然也好看。”
沈妙言翹起唇角,也不去解覆在眼上的細腰帶,隻細細捧了他的臉撫.摸。
仍是過去的凜貴眉眼,大約比五年前更加嚴肅冷峻。
笑起來時,也一定透着攝人的威嚴,他平日裏必然是常常闆着臉訓人的。
細白手指按在他的下颚上,約莫是這些日子以來星月兼程,他的下巴生出許多淡青胡茬,摸上去硬硬的,有些戳手。
若再長長些,就該成絡腮胡子了。
卻莫名的,更透出一個男人的氣度威嚴來。
她想象着那個畫面,忍不住噗嗤一笑。
君天瀾溫熱的指腹,輕輕刮過她的鼻尖,“笑什麽?”
沈妙言歪了歪腦袋,“聽聞大周男子流行蓄須,你可要也蓄上一把?如張祁雲那般,倒也别有風味。”
君天瀾捏住她的唇瓣,暗紅鳳眸深谙:“我過去可是教過你,在我的床榻上,休要提起旁的男人的姓名……”
他望了眼睡得如小豬般香沉的鳐鳐,忽然把沈妙言抱起,運着極緻的輕功掠出寝殿,足尖點着落了月光的重重琉璃殿瓦,往宮外而去。
初冬的夜風透着涼意,沈妙言在他懷中,嗅着熟悉的龍涎香,卻隻覺無比溫暖。
這是她深愛的四哥,多年不見的四哥。
時光改變了許多,可幸好,他對她的心意,卻不曾變過。
正如他當年所言,數年,不改情深。
君天瀾帶着她,徑直來到了當初的國師府。
府邸坐落在朱雀街盡頭,沐浴着滿城月光,如覆着霜雪般粼粼生輝。
這座府邸被君天瀾重新接手,洗去了裴朗存在一切痕迹,所有布局,一如當年。
他抱着沈妙言,踏着青石小徑,緩緩穿過梨花林。
月華如水,永不凋零的梨花瓣在寒風中紛紛揚揚,徐徐落在兩人的頭發、雙肩和袍擺上。
君天瀾就這麽打橫抱着她,結實的雙臂渾然不覺疲倦。
這般抱法,約莫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極緻寵愛的抱法。
沈妙言摸索着,将他束發的墨金發簪取下。
男人背後幾乎及膝長的三千青絲,随風而曳,與紛飛的梨花瓣在夜色中共舞。
月圓皎潔。
寒風拂過,初冬的第一場雪,竟在這個夜晚,細細簌簌地到來。
沈妙言雙眼上仍是覆着繡花細腰帶,細膩白嫩的腳丫子,攏在裙擺中,猶如世間最美的羊脂白玉。
她擡手接住幾朵細絨絨的雪花,嫣紅唇角輕輕翹起:“霜雪落滿頭,便也算白首……四哥,我平生沒什麽大志向,一願爲爹娘報仇,二願與我心愛的男子,攜手相老……如今,便隻差第二願了。”
君天瀾從溫泉池面掠過,直至水中央的白玉台,才輕輕把她放下。
四面八方都是蒸騰霧氣,以及簌簌落下的白雪與紛飛的梨花瓣。
他在天地之間擁着她,鳳眸深邃幽暗,溫柔吻過她的眉眼,“我答應你,咱們一定會攜手相老……世上,再不會有比我們更幸福的人。”
他爲她寬衣解帶。
沈妙言微微張開小嘴,承受着他的臨幸。
過去的每一夜,他的動作都近乎粗暴,仿佛要殺人一般。
而這一次,卻格外溫柔,緩慢輕柔,像是要把她細細揉進他的骨血之中。
情到深處,君天瀾擡手摘下那繡花腰帶,如同品嘗般,垂眸細細吻着她的唇瓣,“看着我,妙妙,看着我……”
沈妙言小臉早已潮紅,小心翼翼擡起濕潤的眼睫,琥珀色瞳眸中,便倒映出他情動的英俊面龐。
世人隻道大周皇帝冷漠威嚴,卻不曾見識過他此刻的風采與姿容。
她擡手覆上他滾動的喉頭,清晰地聽見他帶着低啞性感的喘息。
她的面頰越發紅透,嬌羞甜嫩,宛如枝頭未開的桃花苞。
夜色秾豔。
寒風催開了嬌嫩的梨花蕊,空氣之中,彌漫出别樣的清甜氣息。
待到三輪過後,嬌小的姑娘渾身無力,趴在男人結實寬闊的胸膛上,食指在他胸前細細畫着圓圈。
君天瀾握住她作亂的小手,神态淡然,宛如一頭餍足的猛獸。
他直視夜空中飄落的細雪,忽然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低聲道:“跟我回鎬京,我會安頓好你和鳐鳐。你會是這天下的皇後,鳐鳐會是大周最尊貴的小公主,誰也不敢欺負你們。”
沈妙言唇角微翹,“四哥能安頓我們母女,可能安頓大魏千千萬萬個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