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羊肉鍋子端上桌,沈妙言給裏面加了些調料,又惋惜道:“若雪姐姐當年學的不是這勞什子的清心曲,而是如同魏靈玄那般殺意畢現的曲子,興許當年能勉強自保,不會被魏元基那樣……”
連澈拿筷子在炖鍋裏面攪了攪,“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沈妙言淡笑,随即招呼素問和韓叙之過來一起吃。
此時七星樓中,君天燼緩步上了八樓,看見姬如雪正跪坐在蒲團上繡花。
他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了,把她攬入懷中,摸了摸她細嫩的手指,“多謝。”
姬如雪垂眸,“我才不是爲了你!我不過是害怕你被穆銘弄死,鬼市沒了做主的人,重新落入魏元基的魔爪!”
“哦,原來小雪兒是爲了鬼市着想。”君天燼失笑,摸了摸她的小臉,逗她道,“那小雪兒總想殺我報仇,萬一真的得手了,鬼市還不是沒了做主的人?”
“那不一樣!”姬如雪不悅地撥開他亂.撩的手,“總之你記着,我才不是因爲挂念你才彈琴救你!除了爲鬼市着想,我,我還想試試琴弦的音調準不準!就是這樣子!”
君天燼靜靜望着她漲紅臉努力辯駁的模樣,唇角微揚,丹鳳眼中隻餘下無邊無際的溫柔,羽毛般的細吻輕盈落于她的臉龐,“無論如何,多謝。”
姬如雪小臉氣鼓鼓的。
君天燼走後,她獨自盤膝而坐,望了眼沒繡完的花手帕,美眸中流露出一抹黯淡。
她認識君天燼這麽多年,自以爲很了解他,他絕不會做出殺害爹爹、背叛鬼市的事。
可他分明坦誠,所有的壞事,都是他所爲。
五年了,理智與事實在她心中不停交戰,她也總懷着一絲期望,認爲當年肯定是有誤會在裏面,他一定有難以訴說的苦衷。
随着時間流逝,這絲期望在她心中不停放大,她不僅沒有憎恨君天燼,反而更加喜歡他。
所以才在聽見樓下那陌生的殺戮之音時,毫不猶豫地出手相助,爲他安撫心魔。
桌角的燭火漸漸燃盡。
她撥了撥腳腕上拴着的金鏈子,瞳眸一片苦澀。
當年之所以不肯學那可以自保的殺戮琴音,反而去學這清心調,其實,也都是想爲他消除心魔……
她偏過頭,茫然地望着鬼市的萬盞燈火,呢喃出聲:“天燼,我們真的有未來嗎?”
君天燼披着暗紫色外裳下樓,淡淡吩咐:“找人去魏靈玄居住的行宮,今晚本帝要在七星樓暴室見到她。”
身後跟着小童碧落立即點頭,趕緊去辦。
君天燼唇角揚起一道薄涼的笑意,雪兒覺得不可傷及無辜,那麽他不取魏靈玄性命,隻給她點兒教訓,也是可以的。
深夜,萬籁俱寂。
沈妙言與連澈喝罷酒,乘坐馬車緩緩離開鬼市。
此時已近淩晨,街上人煙寂靜,因此當一聲高呼響起時,沈妙言聽得一清二楚。
她撩開車簾,隻見幾名黑衣人從房頂掠過,其中一人扛着床被褥,隐約可見被褥中裹着個人。
那人顯然看見了沈妙言,厲聲道:“魏天訣,你救我,我保證不再對付你!”
是魏靈玄的聲音。
沈妙言面無表情地放下車簾。
魏靈玄望着那馬車遠去,眼神幾近絕望,“你怎麽敢——”
她話未說完,扛着她的暗衛似是嫌她聒噪,手刀砍到她後脖頸,直接把她砍暈了過去。
魏靈玄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手腳被縛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幾名大漢正搓手賤笑,緩緩靠近她,想做什麽不言而喻。
屋中燃着數盞明燈,她第一次感受到惶恐,然而腦袋卻飛快運轉起來,她的行宮守衛嚴謹,甚至外面還布有陣法,尋常人怎麽可能闖得進去!
她今日唯一得罪過的人是鬼帝,鬼帝的确有能力把她從行宮劫走,莫非真的是那個男人?
在一名大漢的手即将碰觸到她的腰帶時,她冷聲道:“鬼帝如此欺辱一位手無寸鐵的姑娘,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房中角落垂着輕紗帷幕,帷幕後的太師椅上,靜靜端坐着一個男人,身披暗紫色寬松外裳,手持煙鬥,不是君天燼又是誰。
他緩緩吐出眼圈,沙啞的低笑聲在寂靜的房中宛如盯上獵物的毒蛇,“郡主罵雪兒是破鞋,本帝興緻好,特地請人跟郡主身體.力行一番,讓郡主見識見識,何爲破鞋。”
魏靈玄瞳眸倏然放大,那些粗糙的男人不顧她的尖叫與掙紮,皆都撲了上去。
君天燼端坐在帷幕後,一邊抽煙,一邊欣賞這幕活.春宮,魏靈玄的怒罵和尖叫成了他今夜最好的消遣。
隻是他的鳳眸卻仍舊冰冷,仿佛看見五年前,他的雪兒被魏元基糟蹋時的無助。
暴室中燭火搖曳,這場暴.行持續了足足三個時辰,方才結束。
榻上的女人衣不.蔽體、形容凄慘,早已暈厥過去。
幾名大漢整理好衣裳,恭敬地朝帷幕後的男人行禮:“主子,事情已經辦妥。”
君天燼緩步踏出帷幕,居高臨下地盯着魏靈玄,唇角揚起冷笑,“把那東西拿來。”
一名大漢從燒得火紅的爐子裏取出一塊烙鐵:“主子。”
君天燼把烙鐵按在了魏靈玄肩上。
“啊啊啊啊啊——!”
魏靈玄陡然爆發出慘叫,竟活生生被燙醒,因爲驟然的疼痛,整個人宛如彎成了河蝦。
君天燼丢掉烙鐵,瞟了眼她肩上被燙出來的“奴”字,淡漠地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灰:“聽聞郡主曾建議魏元基,在每個奴隸身上烙一個‘奴’字,如今,本帝也給郡主烙上,郡主可歡喜?”
魏靈玄整個人都處于崩潰邊緣,渾身顫抖得厲害,隻覺眼前這個男人,是世上最可怕的厲鬼。
君天燼不再多看她一眼,慵懶地擡步離開:“還不送郡主回行宮?”
“是!”
翌日,沈妙言一覺醒來已是晌午。
她伸了個懶腰,偏頭望向窗外的花草,昨夜劫走魏靈玄的人也不知是誰,她現在又怎麽樣了?
正想着,素問匆匆進來:“郡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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