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歌猛地起身,把桌上的茶盞茶壺等物全都掃落在地,轉身一把掐住魏靈玄的脖頸,“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魏靈玄笑得嚣張美豔,“王爺,這世上,我與你才是最般配的。别忘了,當初你在響水灣喝醉酒,對我做了什麽事。若是給魏天訣知曉,不知她會是什麽反應?”
魏長歌把她推倒在地,桃花眼冰冷如霜:“滾。”
魏靈玄站起來,搖着纖細如柳的腰肢,朝書房外走了幾步,回頭嫣然一笑:“遲早有一天,王爺會回到我身邊。”
語畢,她大笑着步出書房。
魏長歌獨自站在圓桌旁,英俊的面容上遍布寒霜。
入夜之後,沈妙言身着素白寬松中衣,赤腳坐在窗台上看一本史書。
夏夜的風帶着涼意,令人心生惬意。
她正看得入神時,窗外起了一陣怪風,她偏過頭,便對上連澈平靜的雙眸。
她挑眉,“你好些時日沒來了,在忙什麽?”
連澈從窗外爬進來,“鬼市的雜事。”
說着,從袖袋裏取出一盒點心,“鬼市裏的稀奇點心,好似叫什麽魚丸燒,姐姐嘗嘗。”
“魚丸燒?”沈妙言放下史書,打開那盒點心,隻見裏面整齊地擺着八枚雪白丸子,非常圓潤可愛。
她拈起一隻,細細品嘗。
連澈随意在她房中摸摸看看,“聽說是用面粉和魚肉捏成的,我嘗了兩個,倒也鮮美。”
沈妙言吃了一個還不錯,正要再吃,胸腔中卻莫名湧上一股反胃感。
她把魚丸燒放在窗台上,跳下窗,背對着連澈對一隻瓷盂嘔吐,吐了半天,卻沒吐出任何東西。
她拿帕子輕輕擦拭過唇瓣,眼底掠過一絲恐懼,這種感覺……
她懷念念時曾有過。
連澈站在她身後,漆黑的桃花眼閃爍着暗芒:“姐姐莫不是有了?君天瀾的?這可留不得。”
沈妙言擡手捂住肚子,淡淡道:“素問。”
素問從外面進來,“娘娘?”
沈妙言走到榻上坐了,“爲我把脈。”
屋中寂靜,不時從窗外傳來幾聲夜莺的啼唱。
過了半晌,素問滿臉驚喜:“娘娘,是喜脈!”
說完,臉上的笑容又忽然僵住,這喜脈……
莫非是鎮南王的?
連澈盤膝坐在窗台上,掐了朵牡丹放在鼻尖下嗅聞,輕笑出聲:“姐姐嫁了魏長歌,卻又懷上君天瀾的孩子,這可真有意思。”
素問雙眸立即彎起,“娘娘懷的是皇上的孩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皇上若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沈妙言卻笑不出來,雙手攏在肚子上,眉宇間都是惶惑。
本來她不肯讓表哥碰自己,已經很對不起他了,偏偏,她還懷了君天瀾的孩子……
若是給他知曉……
“這個孩子不能留。”她忽然冷聲。
素問一怔,“娘娘?”
沈妙言皺眉,想要再說一遍,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這是她的孩子,是一個活着的孩子。
他尚未來到世上,還不曾睜眼看一看這個世界,她怎能殘酷地把他打掉?
連澈望着她糾結的表情,撚了撚那朵牡丹,秾豔的花汁從他指縫間滴落,他淡淡道:“我倒是有個法子,既能讓姐姐平安生下孩子,又不讓那魏長歌知曉。”
沈妙言望向他,他擡眸一笑,“不告訴他。等到快要臨盆時,偷偷前往鬼市居住,把孩子悄悄地生下來,然後遠遠送走。”
“不可能。”沈妙言冷聲,“我若是把他生下來,就定要對他負責。連澈,我已經失去一個寶寶,這一個,我不想再失去。”
連澈聳聳肩,不以爲然。
沈妙言有些煩惱地在榻上躺了,拉過薄毯蒙住自己的腦袋:“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夜涼如水。
沈妙言在踏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她睜開眼睛,呆呆盯着窗外的婆娑樹影,喃喃出聲:“老天爺真愛和我開玩笑……怎麽辦呢,該怎麽辦呢?”
另一邊,魏長歌仰坐在前院屋頂上,正對月飲酒。
曾說過要得到她的心,但……
她真的能忘記君天瀾嗎?
他曾親眼目睹過她和君天瀾在一起時的情景,那樣的恩愛甜蜜,連他見了都要豔羨,她身在其中又怎會輕易忘卻?
他在長夜中歎息一聲,仰頭繼續大口飲酒。
一連幾日,魏長歌都不曾到後院去。
府中漸漸有多嘴多舌的仆婦傳出謠言,說王妃失寵了,甚至還有的婆子說王爺在前院書房養了兩名美貌乖巧的侍女。
素問端着一盆玫瑰水從沈妙言房中出來,剛轉過回廊,就聽到兩個碎嘴的婦人在那裏一邊嗑瓜子一邊議論:
“我倒是知道她爲什麽會失寵。聽說她之前就已經嫁過人了,還生過孩子,就這樣的女人,還整日一副清高模樣,不讓咱們王爺睡在她房間裏,王爺能不生氣嗎?”
“喲,她看着年紀怪小的,竟然已經生過孩子了?咱們王爺那麽好,爲什麽要娶這種女人?”
“誰知道呢?許是看她長得不錯。這女人啊,一輩子的命,其實都是看那張臉呐!”
素問眼底湧出濃濃寒意,冷冷道:“白日裏不幹活躲在這兒偷懶,好大的膽子!”
兩個婦人駭了一跳,急忙唯唯諾諾地彎腰低頭,連聲告罪。
“再讓我聽見你們碎嘴,我就禀了王妃,揭了你們的皮!”素問厲聲,吓得那兩個婦人急忙連連稱是,屁颠兒屁颠兒地跑走。
身着绯色重紗裙子的沈妙言不知何時出現在廊角,倚在廊柱上,含笑望着素問的背影,“這麽久沒見,素問竟也能養出如此兇巴巴的一面,真是難得。”
素問沒料到她在這裏,紅了臉,輕聲道:“跟着添香姐那麽多年,耳濡目染,也學會她幾分訓斥下人的氣勢……剛剛那兩個婦人的話,娘娘都聽見了?”
沈妙言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聽見了,勞你爲我出頭。”
素問擡起頭,見她臉上并無傷心難過之色,稍稍放了心,“娘娘,這種事都是風言風語,過一陣也就過去了。王爺公事繁忙,難免疏漏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