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沈妙言直言,與他對視時,琥珀色瞳眸中都是坦誠,“我現在,已經很少想起過去的事情,也很少想起那個人。更多的,是在想明天吃什麽,想兔子和小雞小鴨是不是該喂食了。我能想到的,隻有這些瑣事。雖然瑣碎,但在我眼中,卻很重要。”
君舒影心中湧出一股沖動,胸腔裏的悸動,已然無法克制,“那,那……那……”
他盯着沈妙言的雙眸,因爲緊張,甚至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沈妙言靜靜與他對視,唇瓣忽而咧開一個甜甜的弧度,“五哥哥,咱們成親吧!”
君舒影的瞳眸倏然放大。
寂靜良久,他終于回過神,臉上難掩激動之色:“當真?!”
沈妙言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平靜卻幸福。
這并非她一時沖動,而是思慮良久的想法。
那個人已經有他的生活,她,也該重新開始了。
對君舒影,自然不是将就。
而是,真的喜歡。
喜歡他放下身段爲她洗手作羹湯,喜歡他送她的平常卻溫馨的生活。
她想要,就這麽幸福下去。
正出神間,她隻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君舒影騰空抱起,在半空中連着轉了幾個圈,才擁她入懷。
他俯身,将臉埋進她的長發中,連聲音都帶上了顫抖,“妙妙……我好幸福!”
沈妙言輕輕撫摸他的脊背,“你不介意我肚子裏的孩子嗎?”
“不就是個小崽子嗎?妙妙的孩子,我自然會視若親生。”君舒影試探着摸了摸那隆起的肚子,“咱們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是不是?”
沈妙言仰頭看他,清晰地把他眼睛裏的渴望收入眼底。
她笑了笑,擡手爲他捋開額前的碎發,“是,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兩人把婚期定在了臘八,君舒影特地去了趟錦州城,訂做了一套華貴的錦繡嫁衣及鳳冠,又買來紅綢緞、紅燈籠、紅紙、龍鳳喜燭等物。
兩人在樓下親手布置了一間喜堂,又把沈妙言的房間改作新房。
這日天晴,難得出了暖陽,君舒影把桌案搬到後院,沈妙言認真地研磨,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旁邊男人的臉上。
他滿頭青絲用烏木簪束起,微微側着頭,如玉般的手執一杆毛筆,丹鳳眼低垂着,正認真地在請柬上一一寫下那些村民的名字。
他的字很好看,飄逸俊秀,典雅清豔,一如他這個人。
沈妙言拿起他寫好的一張,吹幹墨迹,仔細放到一旁,“五哥哥太講究了,都是住在一起的,直接上門跟人家說一聲不就得了,爲何還要自己寫請柬這麽麻煩?更何況,村裏識字的也隻有村東的老先生。”
“因爲是與你的婚事,所以一點都不想馬虎。”君舒影寫完最後一張請柬,又提筆蘸了金墨,在每一張請柬上描摹出并蒂金蓮。
“真是仔細。”沈妙言輕笑,歪了歪腦袋,認真道,“也給我畫一張吧?我要好好留着,以後跟孩子們說,瞧,你爹爹當年就愛弄這些花樣!”
君舒影輕笑,應了聲好。
小兔子和小雞小鴨已經長大很多,好奇地圍着兩人打轉,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人即将辦喜事一般,叫得比平常都要歡快。
沈妙言起身,笑吟吟從旁邊撒了把碎菜葉子和稻谷給它們,“噓,可别吵着五哥哥畫畫兒!”
寫完請柬已是黃昏,木屋中燈火通明,到處都是鮮豔的大紅色。
從喜堂一側上樓時,君舒影忽然握住沈妙言的手,“妙妙。”
他的手很暖,沈妙言并不排斥,仰頭看他,“嗯?”
“再過幾天,咱們就會在這裏拜堂了……”君舒影握着她的手緊了又緊,“你現在若要反悔,還來得及……”
他臉上全是不自在,眼底還有着擔憂與不自信。
沈妙言沒來由一陣心疼,反握住他的手,“爲何要反悔?我喜歡你,比以往都要喜歡。我想和你一起走完剩下的日子,隻要你不反悔,我就不反悔。”
她的眼神很堅定。
君舒影臉上的局促這才消失,望着她的目光,漸漸化爲安心。
冬夜寒涼,因爲沈妙言的房間用作喜房此時不便住人,君舒影就把自己的房間騰出來讓給她,自己則去睡書房。
沈妙言輾轉了一會兒,忽然起身,抱着被子去了書房。
書房位置不好,比其他房間都要冷。
君舒影披着件外裳,正坐在榻上看書。
見她抱着被子進來,他不禁挑眉:“小妙妙這是……迫不及待要與爲夫圓房?”
“呸!”沈妙言臉上臊得厲害,把被子丢給他,“我是怕你晚上冷,給你抱床被子來!”
說罷,氣沖沖離開了房間。
君舒影摸了摸尚還帶着她溫度的被褥,丹鳳眼中都是溫柔。
已是深夜。
沈妙言睡得迷迷糊糊,隻覺身上很冷。
她最怕冷,下意識地往暖和的地方擠。
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床上的君舒影低頭看她鑽進他的懷中,在黑夜中歎息一聲,輕輕撫摸她的頭發,“自己怕冷,還把被子給我,小妙妙,你是不是傻?”
睡夢中的姑娘毫無所覺,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像一條卷起尾巴的貓。
君舒影的手指緩緩穿過她的長發,傾城絕豔的臉上,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溫柔,“我的小妙妙這麽好,餘生,我該傾盡一切待你好,方能報答一二……”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跟着沉沉睡去。
翌日。
沈妙言昨夜睡得極好,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窩在君舒影的懷中。
她尖叫一聲,急忙坐起身,“你跑我床上來做什麽?!”
說着,卻瞧見君舒影隻穿着寬松的中衣,露出結實健碩的胸膛,修長的身姿舒展開來,幾乎占據了大半張床榻。
三千青絲鋪散在枕上,襯着那張颠倒蒼生的傾城面容,丹鳳眼半阖着,睫毛在臉龐上投下兩扇陰影,姿容之絕豔,宛如遍體生出光華來,實在叫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