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将領模樣的男人聚在一塊兒,其中一人緊張道:“他們要進谷了。”
旁邊的灰衣男人盯緊了韓叙之,緊緊攥住手中弓箭,眼中都是怒火。
緊張的那個男人搓了搓手,好奇道:“李兄這是怎麽了?好似跟那位韓二公子有仇?”
“是有仇……”灰衣男人眼眸中都是火焰。
另一位将領知曉他們的恩怨,捋了捋胡須,壓低聲音道:“韓叙之此人看似君子,實則心機叵測、狼心狗肺,乃是小人中的小人。他至今未曾娶妻,明面上是因爲癡戀樂陽郡主,可私底下,卻不知玩弄了多少京中貴女!李兄的嫡親妹妹,就是被這個畜生壞了清白!”
一席話,令旁邊的将領們紛紛對韓叙之側目。
“乖乖,那咱們今兒個可要好好收拾他一頓,給李妹妹報仇!”
此時谷底下方,君天瀾已經引着殷祿和韓叙之的人馬深入谷地。
韓叙之越追越覺得不對勁兒,可殷祿追得興起,一把大刀耍的燦若星辰,“君天瀾,你一味逃跑算什麽本事?!有種就停下,與爺爺打個痛快!”
可君天瀾未曾理他,帶着那十幾騎兵馬往旁邊一轉,就沒了蹤影。
此時,殷祿的三千兵馬已全部深入谷地腹部。
韓叙之追上殷祿,“殷兄,我怕咱們中對方的埋伏了!趁現在對方還未出現,咱們趕緊撤吧?”
殷祿掃視四周,整座谷地安靜得近乎詭異,上空連一隻鳥都沒有。
他心下驚駭,急忙道:“撤軍!”
話音落地,卻有鋪天蓋地的叫殺聲響起,谷地上方,無數士兵站了起來,手持火箭,朝下方射去。
殷祿用長刀打歪一支火箭:“媽的!君天瀾竟然敢暗算我們!”
三千兵馬大亂,所有人都争先恐後地往谷地外退去,一時間人仰馬翻、互相踐踏,傷亡人數倒是比火箭造成的傷患更多。
殷祿夾在亂軍中,一邊揮舞長刀打落密密麻麻的火箭,一邊高呼出聲:“君天瀾,你設埋伏算什麽本事?!有種你過來,咱們堂堂正正來一場戰鬥!”
一身墨金細铠的男人騎在疾風上,面無表情地從谷地上方俯視殷祿。
微風從他冷峻精緻的面容上拂過,他看起來沉穩威冷,帝王之氣暴露無遺。
下方殷祿叫罵的越來越難聽,甚至連君天瀾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上了。
君天瀾身邊的将領氣不過,怒聲道:“殿下,卑職願意下谷地,活擒殷祿!”
“不必。”男人聲音淡淡,暗紅色鳳眸中都是漠視,“他這是在用激将法,你若下去,就中他的計了。”
旁邊将領悻悻,“殿下足智多謀,卑職佩服!”
“……君天瀾,你這個叛賊,竟敢埋伏老子!你給老子等着,等老子出去,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讓你的女人淪爲軍.妓,讓她千人騎萬人睡!”
他喋喋不休地怒罵着,三千士兵已損失不少。
“殷祿,正所謂兵不厭詐,這個詞,本王今日送還給你。”君天瀾面無表情,從夜凜手中接過穿雲箭。
殷祿聽着上方傳來的淡漠聲音,整個人一怔。
他忽然想起,自己從前做過的那些事。
當初乾元宮廣場上,爲了封侯拜相,他從背後偷襲君天瀾:
——我擒住太子了!我擒住太子了!
前幾日中元節山村裏,他罔顧軍令,再度帶兵偷襲他:
——臣知道殿下與叛賊約好了中元節後再動手,然而正所謂兵不厭詐,如今叛賊孤身一人,實乃将其誅殺的好機會……
他仰頭盯着上方,他是通過使詐,才坐到今天的位置上,他又憑什麽要求别人對他光明正大呢?
君天瀾拈弓搭箭一氣呵成。
穿雲箭射破空氣,呼嘯着朝殷祿而去。
殷祿高高舉起長刀,正試圖抵禦那支箭,可那箭仿佛生了眼,險險避開他的長刀,筆直射入他的左眼。
血流滿面。
殷祿在亂軍中爆發出高亢的尖叫,君天瀾另一支箭如影随形,直接命中他的胸口。
他滿臉是血,完好的右眼緊緊盯着遙不可及的君天瀾,手中長刀緩緩跌落在地。
他從馬上倒了下去,因爲身上的傷并不緻命,所以還留着一口氣。
他啞着嗓子想叫人救他,可無數紛亂逃竄的人湧過來,直接從他身上踐踏過去。
他望着高高在上的君天瀾,怎麽都想不到,他殷祿,竟然是被活生生踩死的。
那個男人,那個宛如神明的男人,射藝那麽好,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留他一口氣,就是爲了讓他死得更加痛苦……
好強的報複心啊……
殷祿臨死前,最後看到的畫面,就是君天瀾那雙毫無感情的暗紅色鳳眸。
主帥一死,手底下的士兵越發慌亂。
夜凜适時出現,高呼出聲:“壽王仁慈,給予諸位投降的機會。凡降者,皆免去一切罪責,編入洛陽軍隊,軍饷翻倍!”
谷底的士兵正往谷口退去,可谷口處早有軍隊陣列在外,他們根本退無可退。
聽見夜凜的話,剩下的兩千士兵十有八九都選擇了投降,剩下的一小部分,猶豫了下,最終也選擇了投降。
韓叙之灰頭土臉地混在投降的人群中,被那個灰衣将領一眼識破,親手把他擒住,送到君天瀾跟前:“殿下!當初出賣您的叛徒在此!”
韓叙之滿臉驚恐,幾乎不敢直視君天瀾的雙眸。
夜凜瞟了眼那名灰衣将領,策馬到君天瀾身邊,低語了幾句。
君天瀾微微颔首,目光頗有深意地掃了眼灰衣将領:“既是李将軍的仇人,李将軍便看着辦吧。”
李将軍立即紅了眼眶,撩起袍擺給君天瀾跪了下去:“多謝殿下大恩!”
青葉谷大戰的同時,明州城外。
三萬鐵騎把明州城包圍得水洩不通。
顧欽原登上城樓,遠遠瞧見君舒影白馬白盔,橫刀立馬于三軍之前,氣勢十足。
沈妙言随後而來,目光掠過城下的軍隊,淡淡道:“四哥引誘殷祿的人馬,卻原來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