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把蕭戰的首級放到顧欽原面前的矮幾上,正色道:“如今蕭戰已死,蕭家這邊樹倒猢狲散。主子統領軍隊拿下虞州和洛陽,指日可待。”
顧欽原目光落在帳外,眼中同樣滿是志在必得。
蛟龍之困已解,他要親眼看着表兄,青雲直上,遊龍在天!
君天瀾在翌日晌午時率軍回到營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蕭家的軍隊徹底編排整合進他的軍隊之中。
在顧欽原的授意下,不過小半日的功夫,三軍都知道他們的大元帥以權謀私,竟然在前太子攻打明州城的當晚,派兵襲擊他們!
好在前太子有上蒼保佑,不僅拿下了明州城,還識破蕭戰的詭計。
而蕭戰因爲犯下謀殺朝廷欽差的大錯,在軍帳中畏罪自殺。
沈妙言穿着件男式的錦袍,拎着個食盒去打飯,排隊中聽見四周的士兵議論紛紛:
“聽說前太子以一人之力打開明州城門,威嚴赫赫勢不可擋!”
“我聽說呀,昨晚太子站在城樓上的時候,有人看見他頭頂上盤旋着發光金色巨龍!”
“哎呀,太子一定是老天爺派來的神仙,是來輔佐我大周重新一統天下的!”
他們越說越誇張,幾乎把君天瀾捧成了神。
沈妙言的唇角微微翹起,琥珀色眼眸裏是止不住的歡喜。
隊伍又往前挪了挪,她聽見身後又有人議論:
“你們都說錯了!太子之所以能赢,乃是因爲有位身着銀色盔甲的小公子鼎力相助!我聽說,那小公子帶着十萬天兵天将守在山口,所以太子才能識破蕭戰的陰謀!”
“呸,十萬天兵天将?!你簡直是胡說八道!明明隻有五百天兵天将!”
沈妙言微垂着腦袋,面頰绯紅。
她沾了四哥的光,竟然也成這些人口中的神仙了!
等領完飯,她拎着食盒回到主帳,隻見君天瀾站在圓桌旁,正俯身盯着桌面那副巨大的輿圖。
她把食盒裏的飯菜擺到旁邊矮幾上,走到他身後,輕輕環住他的勁腰,聲音軟軟綿綿,“四哥……”
“嗯?”男人目光盯着洛陽城的位置,大掌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該吃飯了!”沈妙言反拽住他的手。
君天瀾把她拉到身前,讓她看輿圖,“妙妙覺得,如何才能攻下虞州與洛陽?”
沈妙言掃了眼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路線與城池,隻覺腦子都大了,“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四哥再不吃飯,飯菜都要涼了。”
君天瀾爲她将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後,俯身親了親她白嫩的臉蛋。
“四哥!”沈妙言推了他一把。
然而男人像是隻難纏的大狗,又很快貼了過來,把她抵在圓桌前,一手讓她的後腦勺緊貼着他的胸膛,一手箍住她的腰肢,俯身繼續親她的臉蛋。
少女還未發作,帳簾忽然被人掀開,一名小将興沖沖闖進來:“欽差大人——”
話未說完,卻瞧見帳中這一幕。
“呃……”
那小将呆呆站在原地,他們的前太子,是在吻一個男人?!
他急忙擦擦眼睛,再睜開眼時,隻見君天瀾已經放開那位小公子,正漫不經心地整理衣裳,“何事?”
他急忙收回視線,輕聲道:“顧公子遣卑職過來,說顧副元帥已經帶領軍隊,朝虞州進發了。”
君天瀾“嗯”了聲,擡手示意他下去。
那小将忍不住又瞄向那位白衣小公子,卻見他許是因爲被外人撞破剛剛的羞事,而面頰绯紅地躲在他們太子背後。
他好奇地看得起勁兒時,一道冷厲的視線掃來,他擡頭,對上君天瀾暗紅色的鳳眸,渾身一個激靈,急忙後退着離開。
他走後,沈妙言快步到矮幾旁跪坐下來,端起一碗白米飯,就朝嘴裏扒拉。
君天瀾把玩着輿圖上的軍隊模型,偏過頭,将她臉頰上的紅暈盡收眼底。
薄唇抿起淺淺的弧度,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她身側,盤膝坐下,“臉紅什麽?”
沈妙言從飯碗中擡起小臉,琥珀色瞳眸看起來濕漉漉的格外可憐,“你沒瞧見剛剛那個小将軍的眼神嗎?他以爲我們是……”
她刹住話頭,白嫩的臉兒,在此刻紅得仿佛滴血。
君天瀾拿帕子給她擦去唇角的米飯粒,“然而并不是。”
“四哥就不怕人家在背地裏說三道四散布謠言?”沈妙言挑眉,“比起我,四哥似乎更應該受到困擾才是吧?要不,我明天換回本來的裙裝?”
君天瀾大掌攬住她的纖腰,低頭湊到她耳畔,似笑非笑:“我倒覺着,小妙妙穿這身兒勁裝,别有一番風味。”
沈妙言臉頰發燙。
君天瀾給她碗裏舀了幾勺雞蛋羹,随口道:“咱們從芳菲園回來時,我瞧着那樓閣上幾名花女穿的衣裳甚是不錯。等攻下洛陽,妙妙不妨穿那身衣裳給我瞧瞧。”
沈妙言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穿花裙子、系花圍裙的模樣,不由一陣惡寒,“君天瀾,你有什麽毛病?!”
男人舀了勺雞蛋羹拌飯送到她唇邊,“一點小癖好。”
沈妙言:“……”
好想揍他怎麽辦?
……
君天瀾統一軍隊,士氣大振,軍隊勢如破竹般攻下虞州城,與洛陽成對峙之勢。
拿下虞州城的當晚,君天瀾下令犒賞攻城士兵,并在城中擺流水宴,慶祝勝利。
沈妙言與那些士兵一道狂歡,直到夜半時分才返回城中的一處府邸。
她醉醺醺推開房門,隻見君天瀾已經沐過浴,身着墨色絲綢中衣,滿頭青絲披散在腰下,正臨窗而立,仰頭注視着夜幕上的那輪明月。
她踉踉跄跄奔進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身,臉頰貼上他的後背蹭了蹭,“四哥……”
君天瀾轉身,少女立即撲進他懷中。
“喝了多少?”男人聲音低沉醇厚,扶着她往床上走。
“唔……”少女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下,“這麽多……”
“三瓶?”君天瀾把她放到床榻上,轉身去給她端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