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這是禦膳房送來的早膳,我瞧着還挺豐盛,你嘗嘗!”沈妙言把粥菜擺好,親自給他盛了一碗。
君天瀾正要去接,沈妙言不知想到什麽,樂呵呵地湊到他身邊,用勺子舀起,吹溫了,才送到他唇邊,“張嘴,啊……”
她的小嘴水潤鮮紅,這麽張開的模樣,像是牡丹花緩緩盛開,帶着一點兒水光,俏皮又豔麗。
君天瀾眼中神情越發溫柔,喝了她遞來的粥,沈妙言開心不已,又舀了一勺送過來,“往日裏總是四哥照顧我,我也想照顧四哥用膳!”
兩人對窗而食,少女不施粉黛舉止活潑,眉宇間的靈動可愛,像是一個發光的小太陽,把慘淡的冬陽,也照得和煦溫暖起來。
君天瀾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冷峻精緻的面龐,像是被春風漾開的水,噙着淺淺的柔情,微不可察,卻真實存在。
暗紅色瞳眸裏的孤寂冷清,仿佛也逐漸消弭無蹤,隻剩溫柔。
等用完早膳,沈妙言把食盒等物收拾了,交給守在樓下的小太監,繼續上樓陪伴君天瀾。
她坐在床榻上無所事事,就開始盯着君天瀾看。
這個男人,似乎對目前的處境一點都不擔憂,仍舊淡然地對窗臨字,一筆一劃,俱都認真到極緻。
她懶懶在床榻歪躺下來,一手撐着腦袋,好奇道:“四哥,你就不操心今後怎麽辦嗎?顧家成了這樣子,你在鎬京城裏的勢力,也所剩無幾……”
君天瀾手腕運轉,狹長的鳳眸含着暗光,“人生有無數個起起落落,若這點困難都承受不了,将來又如何承受更大的風浪?記着,站在雲巅之上時,面臨的風暴,要遠遠比現在這般窘境多得多。”
“得志時不驕傲自滿,失志時不沮喪氣餒,四哥可是這個意思?”
沈妙言跳到他身邊,從容地爲他研墨。
男人眼中笑意更盛,“不錯。”
一整天在平靜中過去,青雲台與外界仿佛失去所有聯系,兩人并不知道外面都在發生着什麽。
唯一知道的是,嚴寒凜冬再如何難熬,也終有過去的那天。
入夜之後,張公公帶着兩個小太監,親自進青雲台,給兩人送膳食。
他指揮着小太監把菜肴一盤盤擺到矮幾上,笑得見牙不見眼,“兩位請用,這可都是禦膳房的大廚,精心烹制出的美食!冬日裏吃了,最是暖身不過!”
“多謝了。”沈妙言擺擺手,“你們出去吧,等吃完,我會親自把餐具送回禦膳房的。”
張公公連忙陪着笑臉道:“郡主說的是什麽話!這樣的事兒,哪裏能勞煩郡主親自跑一趟!你們吃、你們吃,奴才們就在這兒候着。奴才們晚上也沒啥差事,多等等,也是無妨的。”
沈妙言本意是不想他們幾個在這兒杵着煞風景,然而張公公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微微颔首,與君天瀾一道用起晚膳。
菜肴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是廚子精心烹制的。
沈妙言一邊吃,一邊拿餘光去瞅這三個太監,暗道莫非是自己早上在禦膳房發的那通火,叫這些人改了性子?
她搖搖頭,把雜念抛之腦後,隻專注地陪君天瀾吃飯。
兩人很快用完晚膳,沈妙言正要收拾矮幾,兩個小太監上前幾步,恭敬地道:“奴才們來收拾吧!”
他們很快把餐具收拾妥當,沈妙言單手扶額,眼睛慢慢眯起來,“四哥,我覺着有些困了……”
“過來。”君天瀾聲音淡淡。
少女跪坐到他身邊,環住他的脖頸,小腦袋靠在他懷中,不過片刻功夫,竟昏昏睡了過去。
張公公搓了搓手,那副恭敬的面孔,早被垂涎三尺的色.意所取代。
他雙眼冒着狼.光,湊上去幾步,伸出爪子,意欲從君天瀾懷中撈出沈妙言。
誰知連衣角都沒碰着,就被君天瀾捏住手腕。
張公公詫異地望向君天瀾,正對上他那雙平靜無波的鳳眸。
他心中越發詫異,他在食物中下了無色無味的迷藥,按道理,這個廢太子也應該被迷倒的……莫非,是量不夠?
他猜的還真不錯,君天瀾出身大周皇族,身體強韌異于常人,除了春.藥、劇毒藥物外,尋常迷藥,還真奈何不了他。
詭異的骨骼碎裂聲響起,張公公猛地發出高聲慘叫。
君天瀾生生捏斷他的腕骨,才放開手,冷冷道:“滾。”
張公公托着手腕退後幾步,滿頭都是冷汗,尖聲道:“好一個廢太子,竟敢對本總管如此不敬!給我打!”
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毫不猶豫上前,不知從哪兒摸出的木棍,直接砸向君天瀾。
他們想得很簡單,一個廢物罷了,打死了,皇上都不一定在意,說不準還要感激他們。
君天瀾眸中冷光更甚,在木棍落下的刹那,單手擒住那兩個木棍,雄厚的内力直接震碎了棍子,激得那兩名小太監倒退幾步,唇角都滲出鮮血來。
“好、好厲害!”兩人都有些呆滞,顯然沒料到,這個廢太子即便受了重傷,實力卻還是如此強悍。
君天瀾把沈妙言小心翼翼放到地面,讓她的腦袋枕在蒲團上。
他起身,面無表情地朝三人逼近。
即便身着麻紗素衣,他身上的氣勢,也仍然磅礴得令人畏懼。
那暗紅色的瞳眸中像是流轉着血光,他本就是尊殺神。
張公公吓得渾身發顫,翹起蘭花指,厲聲道:“你想幹什麽?趕緊退回去,退回去!”
君天瀾看都不曾看他一眼,雙手擒住那兩名小太監的脖頸,把他們從地上提起來,詭異的喀嚓聲在昏暗的樓閣中響起,兩個小太監的腦袋以奇異的弧度,扭曲耷拉下來。
君天瀾松手,兩人立即趴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張公公尖叫聲震耳欲聾,然而青雲台四周都被清空,半個人影都沒有,無人能夠聽見他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