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璋拖曳着繁複隆重的裙擺,走到他跟前,緩緩蹲下,“我在薛府時,是你主動找上我,承諾,給我想要的一切。可如今,你的心被她引誘,你的承諾,還有用嗎?”
她的雙眸平靜如水。
她已無法忍受,每日在太子府中過受活寡的生活。
哪怕那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
是,她後悔了。
想要報複君天瀾,她要他知道,舍棄她而選擇沈妙言,是多麽錯誤的一件事。
見男人并不回答她的話,薛寶璋的胸口再度泛起一陣鈍疼,“君天瀾占據太子之位,你若想奪回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功。如今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幾個人就坐在錦繡大殿,隻要你控制住他們,還怕其他三國不乖乖聽話?!有此功勳,再加上北狄與草原輔助,大業可成!”
君舒影仍舊沉默不語。
薛寶璋眼底的失望越來越濃,盯着他看了良久,冷冷道:“知道你哪裏不如他嗎?”
君舒影擡眸看她。
“不是你晚一步遇見沈妙言,而是你的野心,比不過他。沒有野心的人,如何與他争鋒?”
薛寶璋擡起他的下颌,直視那雙偏于妩媚的丹鳳眼,“你從小就是這樣,因爲你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無需與人争鬥,所有的好東西,都會主動送上你的門。可如今,君舒影,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帶着從未有過的強勢。他會把你在乎的東西,一一從你身邊奪走。權勢,愛情,你在乎的一切,都會被奪走!”
薛寶璋說完,男人隻是淡漠地撫開她的手。
錦繡大殿的奏樂還在繼續。
薛寶璋眼底的情緒徹底化爲失望,她輕笑出聲,“豎子,不足與謀!”
話音落地,她緩緩起身,轉身朝門外走去。
誰知剛邁出去兩步,整個人就被拽回去。
君舒影似是惱羞成怒,旋身把她撲倒在地,用内力毫不猶豫地震碎了她的衣裳。
薛寶璋任由他爲所欲爲,隻嚣張地挑眉。
君舒影瘋狂地發洩着怨恨。
薛寶璋勾住他的脖頸,沉浸在報複君天瀾的快感之中。
看,他能在府中養着沈妙言,她不也能與其他男人,在府外逍遙快活嗎?
呵……
不瘋狂,不成魔。
這一夜,注定沉淪。
……
甘泉宮。
謝昭随着君子佩來到甘泉宮寝殿,君子佩在大椅上落座,随手捧了杯茶,淡淡道:“屏風後的櫃子裏,有我沒穿過的新衣裳,你将就着換上吧。”
謝昭道過謝,不疑有他,擡步進了屏風後。
過了會兒,屏風後傳出褪下衣裳的窸窣聲。
君子佩眼神轉冷,對侍立在自己身後的兩名宮婢打了個眼神。
那兩個宮婢立即轉進屏風後,不顧謝昭的呵斥與尖叫,直接将她拖了出來。
此時謝昭隻穿着單薄的中衣,瑟瑟發抖地望着君子佩,高聲道:“子佩,你這是做什麽?!”
君子佩秀美的面龐上,噙着的笑容隐隐泛出猙獰,她将手中茶盞掼到桌上,厲聲道:“這句話,該由我問你!”
她說着,起身走到謝昭跟前,掐住她的面頰,“謝昭啊謝昭,你明明嫁給了我弟弟,偏還不知廉恥勾.引我夫君!真是不要臉!”
說完,她揚手就給了謝昭一個耳光。
謝昭被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女擒住,壓根兒動彈不得,美眸中蓄起漣漣淚水,聲音柔弱,“子佩,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身心都挂念着宣王殿下,又怎會去勾.引拓跋可汗?是不是有誰在你面前嚼舌根?這皇宮人心險惡,他們巴不得離間咱們的關系呢!”
君子佩冷眼盯着她,“哼,拓跋烈在草原喝醉酒時,嘴裏一聲聲叫喚着你的名字,你當本宮是傻的?!”
謝昭心中大駭,沒料到拓跋烈這般不靠譜,竟然直接把她出賣了。
她正想方設法要爲自己辯解,君子佩卻根本不想聽她說話,直接在大椅上落座,“今晚不給你點兒教訓,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來人,給本宮動手!”
那兩個宮婢立即壓着謝昭跪下,又有兩名嬷嬷過來,手持繡花針,不由分說地朝謝昭身子上紮。
謝昭陡然發出一聲慘叫,可甘泉宮的宮門卻一重重掩上,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她連綿不斷的凄厲慘叫。
皇宮是個變态的地方,什麽樣折磨人的招數,都能想出來。
用針紮人,是蕭貴妃調教宮人常用的手段,既能起到震懾宮婢的作用,還不會叫外人發現宮人身上的傷口,全了她的賢名。
如今這手段,盡數被君子佩繼承。
她端坐在大椅上,面無表情地看着謝昭在地面翻滾掙紮,那哭聲一重蓋過一重,可兩個嬷嬷手下動作毫不停歇,隻一個勁兒地紮她。
君子佩心中怨氣稍解,用茶蓋慢條斯理地輕撫茶面,“謝昭,你可知罪?”
謝昭整個人都蜷縮在地面,冷汗打濕了她的中衣,她看起來狼狽至極。
“昭兒知錯……昭兒知錯……”
她哭求着,跪爬到君子佩腳邊,無力地扯住她的裙角。
君子佩滿意于她的乖順,這才用眼神示意兩個嬷嬷住手,“記着你的身份,若哪日被我發現你再勾.引可汗,本宮保證,你絕對比現在更慘。”
“是,昭兒謹遵大公主教誨……”
謝昭聲音柔弱,淚水從美眸中不斷滑落。
她死死咬着牙關,低垂眼睫,努力掩飾住内心的恨意。
一百八十二針。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讓君子佩跪在她的腳邊,叫她也嘗一嘗,她吃過的這所有苦頭!
夜色闌珊。
錦繡大殿的夜宴,終于散場。
謝昭恍恍惚惚朝宮門走,身上被針紮過的傷口,還在犯疼。
伺候她的宮婢早不知去向,她獨自穿過光線昏暗的遊廊,卻看見身姿挺拔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一盞宮燈下。
他穿着草原服飾,頭戴金絲編織成的抹額,不是拓跋烈又是誰。
謝昭穩了穩心神,紅着眼圈,隻當沒看見他,徑直走過去。
拓跋烈清晰地看見她滿臉淚花,怔了怔,急忙握住她的手腕,“誰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