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渾身戰栗,若君天瀾是盤踞在原野中等待狩獵的獅子,這個男人,就仿佛山林中的狡猾狐狸,盡管笑臉對人,暗地裏卻時刻準備将獵物吞吃入腹。
野獸,披上人皮,也終究還是野獸。
她猛地推開君舒影,下意識地縮到床角,琥珀色瞳眸裏滿是驚駭。
君舒影淡色的薄唇被血液浸濕,舌尖輕輕舔了下唇角,細長的丹鳳眼現出饑渴,緩緩朝她靠近,“我的小妙妙……”
眼底的占有欲,暴露無遺。
沈妙言用錦被擋在二人中間,卻被對方一把扯開,直接将她按在身下,俯身在她耳畔低喃:“我已經等得夠久了。他可以享用你,爲什麽我不可以?小妙妙,偏心,也該有個度。”
濕熱的舌尖,輕輕碰觸到少女纖細的脖頸上,引得少女渾身戰栗,直接恐懼地哭出了聲。
“我會比他溫柔。”
君舒影擦去她的淚水,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素問猛地推開房門,不着痕迹地掃了眼床上的兩人,輕聲道:“宣王殿下、小姐,蕭二公子回來了。”
君舒影放開身下的少女,起身理了理衣裳,回眸看了還在發抖的小姑娘一眼,擡步離開了寝屋。
素問朝他的背影行了個屈膝禮,随即匆匆來到床前,将沈妙言從床上扶坐起來,“小姐……”
沈妙言猛地打開她的手,“你走開!”
“小姐?”
沈妙言直起上身,一把擭住她的下巴,端詳她良久,苦笑道:“素問,我身邊,已然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連你,連你也是君天瀾派過來,監視我的人!我不是不知道!”
素問凝視她紅着眼流淚的模樣,不禁一陣心疼,輕輕撥開她的手,爲她将衣襟的盤扣扣好,認真道:“主子是世上,唯一值得小姐托付終身的人。”
“你走開!”沈妙言如今聽不得有人替君天瀾說好話。
她雙腿間還在犯疼,那人昨晚用下三濫的手段哄騙她,要的那麽兇猛,還敢說愛她。
他君天瀾的愛情,未免太過獨斷霸道了些!
素問垂眸,給她扣上最後一枚盤扣,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小姑娘獨自坐在帳中,輕輕抱住膝蓋,難受得緊。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呢,爲什麽,她和他,會變成現在這樣……
樓下書房,張祁雲與蕭城訣端坐在圈椅上,看見君舒影進來,各自起身施了一禮。
君舒影撩袍落座,示意他們也坐下。
丹鳳眼轉向蕭城訣,他在牢裏待了幾天,似乎清瘦了些。
蕭城訣朝張祁雲拱了拱手,“此次若無張兄幫助,成訣定然無法這麽快出獄。”
張祁雲扇了扇羽毛扇子,唇角流露出一抹冷笑,“顧欽原手段陰狠,你沒提防住,無可厚非。”
他這兩天細細查驗了古榕樹,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從炸藥殘留物中查到些蛛絲馬迹。
再者,顧欽原可以僞造證人,他爲何不能?
最重要的是,他讓暗衛将謝小啞巴從顧府裏偷偷弄出來,讓她反口證明兇手并非是蕭城訣,如此,才能在短短時間裏将蕭城訣弄出來。
書房中寂靜下來。
半晌後,君舒影忽然轉向張祁雲,“她去求君天瀾,是你的主意?”
張祁雲展顔一笑,撚了撚與年齡不符的山羊胡子,眼睛裏都是神采,“她不去太子府,如何牽制住君天瀾?君天瀾詭計多端、心性堅韌,并非尋常對手。當初他剛回鎬京城時,殿下就該痛下殺手,如今對方羽翼已豐,再想動手,難如登天。”
君舒影雙眼發紅,“你明知道她去求君天瀾無用,卻還是慫恿她,你可知——”
“大業面前,任何東西皆可抛棄。”張祁雲毫不在意地撫扇挑眉,“若要我去伺候君天瀾就寝以牽制住他,我也是願意的。”
君舒影氣到無話可說。
因爲後背的炸傷,蕭城訣面色還有些泛白,眼中卻多了幾分過去沒有的堅定,“殿下,君天瀾心狠手辣,才能這麽快在鎬京城站穩腳跟,您該學他才是。您想要那沈妙言,可手中若無權勢,即便她如今屬于您,等日後那人登上大寶,她也會被那人重新奪回去。”
“殿下與太子的争鬥已鬧得滿城皆知,你與他之間,隻能有一個活下來,隻能有一個,占有沈妙言。”張祁雲斂去眉宇間的玩世不恭,“便是爲了心愛的女人,殿下也該争上一争。”
兩人走後,君舒影獨自坐在書房中,湖風從半掩的木窗外吹進來,将他雪白的袍擺與大袖吹得飛揚。
幾縷墨發閑閑垂落在面前,他阖上眼,眉宇間皆是對俗世的厭倦。
此時,顧府。
謝陶跪在書房裏,雙眼紅腫,一邊哭一邊趴在地上抄寫《女戒》。
顧欽原端坐在窗邊軟榻上,随手翻閱書卷,卻是越翻越氣。
好好的一出局,原本可以置蕭城訣于死地,偏偏被謝陶攪合了!
眼底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他冷聲道:“你還有臉哭?!”
謝陶的淚水早将抄寫的《女戒》打濕,墨水暈染開,宣紙上花成一團,也不知寫的到底是什麽。
她擡起哭花的臉,啞聲道:“欽原哥哥,他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負義,反過去害他。”
她不懂那些陰謀陽謀,更不懂那些權勢交鋒,她隻知道,蕭城訣從那場爆炸裏,用後背爲她擋了無數火焰,如今他遭誣陷身陷囹圄,她理應幫他。
“啪”的一聲,顧欽原将手中書卷扔到她腦袋上,冷峻的臉沉黑如墨,“再抄五十遍。”
謝陶哭得更慘,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幫她的恩人證明清白,怎麽就錯了呢?
透過朦胧淚眼望向發顫的指尖,又望了眼旁邊抄好的二十遍《女戒》,她哭着道:“欽原哥哥,我手好累,可不可以少抄一點……”
“六十遍。”
“欽原哥哥,我手真的好痛……”
“七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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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去玩了,隻有三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