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抿了抿唇瓣,琥珀色瞳眸中掠過寒光:“湖面上,似乎還有蕩開的漣漪……”
天色那麽黑,她其實并未看見什麽漣漪。
隻是這麽說,似乎更能讓人信服,溫姐姐并非兇手,溫雅才是推夏侯挽挽下水的人。
她在衆人面前說着謊,面色不改,淡然自若。
“你胡說!”溫雅撲上來,眼圈通紅,“我與挽挽那麽好,我怎麽可能害她?!明明就是溫傾慕,她嫉妒我和挽挽能進宮做皇上的女人,争執之下,才動的手!”
沈妙言厭惡她,掙開她将她推倒在地。
她冷冷瞥了眼坐在地上大哭的溫雅,正要将矛頭引到楚随玉身上,那廂夏侯銘似乎是恨極,已經急不可耐地拈弓搭箭,瞄向了溫傾慕。
箭頭閃爍着詭異的淺藍色寒光,似是淬了毒。
不過瞬間,鋒利的長箭刺破空氣,朝着溫傾慕呼嘯而來。
沈妙言瞳眸驟然放大,緊急關頭,火紅色殘影掠過,花容戰一把抱住溫傾慕,躲閃了開。
溫傾慕的發簪掉落在地,一頭烏發披散在腰間,花容戰将她背起,桃花眼迸射出無邊憤怒:“誰敢動她?!”
夏侯銘從身旁随從手中接過另一支箭,搭在弦上,聲音冷漠:“花容戰,趕緊讓開,否則,本将軍連你一起射殺!”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花容戰冷笑。
四周的甲兵手持火把逐漸圍攏來,溫傾慕趴在他背上,長長的烏發在夜風中飛舞,漂亮猶如妖精。
她的聲音透出虛弱:“容戰,放我下來!我不願意連累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慕慕,你忘了咱們的誓言了嗎?”
那雙桃花眼盡是無邊寒意,他緊盯着那些人,緩緩抽出腰間長劍,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認真:“無論生死,我們都要在一起!”
楚雲間指關節輕輕叩擊着大椅扶手,唇角的笑容冷諷至極:“真是令人感動的愛情……”
夏侯銘望了他一眼,見他似乎并不反對自己在這裏殺人,便用眼神示意動手。
喊殺聲起,女眷們紛紛驚恐地往後退去。
沈妙言咬緊唇瓣,望向君天瀾,卻見他面容依舊淡漠,似乎并不擔心花狐狸會出事。
紅绉紗燈籠的光芒凄迷美豔,波光粼粼的湖畔,花容戰背着溫傾慕,一柄長劍使得潇灑俊逸,劍光缤紛猶如漫天雪花。
趴在他背上的美人,一頭烏發随風而舞,血液濺到了她白嫩的面頰上,這是一幅美到極緻的畫面。
夏侯銘站在戰鬥圈外,手持弓箭,懷着仇恨,再度瞄準。
“花狐狸!當心!”
沈妙言高喊出聲,身後有甲兵過來捉她不讓她多嘴,她身形一動,快速跑進戰鬥圈中,仗着身形靈巧,不停躲避那些甲兵的攻擊:“花狐狸,那邊有樹林,從那邊離開!”
夏侯銘的目光一閃,若能趁機射殺了沈妙言……
也算是爲二弟報仇了。
箭頭悄無聲息地挪了方向。
君天瀾的目光落在楚雲間身上,楚雲間也注意到那柄偏離方向的箭,幾乎立即站起身來,随手抽過旁邊侍從的佩劍,在那柄箭射出去的瞬間,利劍同時投了出去。
沈妙言回過頭,長箭朝着她的面門呼嘯而來。
咫尺之遙,利劍擊落了長箭。
夏侯銘猛地望向楚雲間,他眸色冰冷,俨然不許任何人傷害那個少女。
湖畔邊緣寂靜下來。
花容戰拄着劍,額頭都是汗水,一雙桃花眼緊緊盯着夏侯銘。
詭異的安靜中,楚随玉不動聲色地朝溫雅身邊那位侍女使了個眼色。
那侍女立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哭道:“皇上饒命!護國将軍饒命!兇手不是側妃娘娘,兇手……兇手是我家小姐!她怕夏侯小姐進宮擋了她的路,所以才出手殺人,還想冤枉側妃娘娘,嗚嗚嗚嗚……奴婢,奴婢據實以告,求皇上饒奴婢一命!”
随着她的哭求,溫雅的另一個貼身丫鬟也跪了下來,作證的确是溫雅殺的人。
溫雅呆呆站在原地,這些丫鬟,怎麽會這麽說?!
她們都是王爺送給她的人,應當很可靠才是啊!
她想不明白,于是将目光投向楚随玉,卻見楚随玉從夏侯銘手中奪過弓箭,拈弓搭箭拉弦一氣呵成。
她還在看,就瞧見閃着詭異藍色的箭朝她的心**來。
那麽快,快到她來不及呼吸,來不及躲閃。
隻來得及擡眸,看楚随玉最後一眼……
那個男人的表情,令她遍體生寒。
長箭插進她的心口,她扶着箭羽,擡手指向楚随玉,張開口想說什麽,卻有殷紅的血液順着嘴角滑落。
她艱難地呼吸着,死死盯着楚随玉,不甘地倒地身亡。
楚随玉收了箭,聲音冷硬似鐵:“此事在王府發生,都是我看管不嚴的緣故。”
說着,走到楚雲間面前跪了下去,雙手奉上弓箭:“求皇兄責罰!”
楚雲間瞳眸深邃,看不出在想什麽。
良久後,他才擡頭看向夏侯銘:“夏侯卿怎麽看?”
夏侯銘比夏侯湛聰明,雖然善于行兵布陣,可論心計,哪裏是楚随玉的對手。
他隻道兇手真的是溫雅,于是冷聲道:“溫閣老品行貴重,晉甯王大義滅親,此事既是溫雅一人所爲,臣自然不會遷怒溫府與晉甯王。”
楚雲間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夏侯挽挽的屍體上,淡淡道:“着夏侯挽挽以縣主之禮入葬,賜金器十件,銀器百件陪葬。”
夏侯銘悲痛地跪下叩首。
人群漸漸散去,沈楓扶起夏侯銘,瞥了眼正送客的楚随玉,什麽都沒說。
花容戰放下溫傾慕,盡管不想同她分開,可楚随玉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依舊握着溫傾慕的手,與楚随玉對面而立,冷聲道:“你若護不住慕慕,不如将她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