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震驚地望向屏風後坐着的人,不可置信地癱坐在地。
沈妙言淡青色裙裾曳地,盤膝坐在地闆上的姿勢非常優雅。
她手中還握着盛了清茶的白瓷小盞,清麗白嫩的小臉似笑非笑,“皇上問我做什麽?徐美人禦前失儀,該由皇上處置才是。”
楚雲間聞言,唇角笑容越發熱烈,這小丫頭,是把鍋丢給他了……
瞥向徐瑩時,那雙雅緻雙眸中的笑意霎時消失不見,隻餘下冷漠:“殿前失儀乃是大錯,重者當打入冷宮。可朕尚未臨幸你,再則念在你父親的份上,便饒了你這一次。着廢美人稱号,貶爲庶民,此生不得踏入京城。李其,送她出宮。”
徐瑩渾身冷汗淋漓,不可置信地盯着楚雲間,皇上這是爲了沈妙言對付她?!
可她才是皇上的女人啊!
她還沒想明白,李其甩着拂塵進來:“徐小姐,請吧?”
“皇上!”她向前膝行兩步,兩行清淚從面頰滑落,看起來十分可憐,“嫔妾若是被貶爲庶民,就不會再有人敢娶嫔妾了,皇上,嫔妾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命!”
李其陰陽怪調地開口:“徐小姐,您已不是美人了,這‘嫔妾’自稱,可使不得!”
說罷,便示意門外兩個小太監進來,将徐瑩拖下去。
徐瑩一路哭哭啼啼不肯離開,然而無論怎樣的嬌聲軟語,都無法觸動楚雲間冷硬似鐵的心。
沈妙言一眼都沒看她,這女人咎由自取,又蠢笨得很,被貶出宮已是最好的結局。
若留在宮中,就憑她那心智,将來還不定惹出什麽大禍平白牽連家族。
可見家族即便想送女子進宮讨好聖心,無論相貌如何,首先也得挑個聰明伶俐的。
這小插曲過後,君天瀾又和楚雲間說了會兒旱災之事,便起身帶着沈妙言離開。
楚雲間起身送他們,走到清心閣外,望着沈妙言纖瘦玲珑的背影,忍不住出聲道:“妙妙。”
沈妙言回過頭,他站在月光下,笑容溫潤:“朕的皇後之位,永遠爲你留着。”
沈妙言怔了怔,正要說話,小手卻被溫熱的大掌牢牢握住。
她擡頭望向君天瀾,對方面無表情,牽着她離開。
兩人剛出禦花園,一名小宮女抱着食盒匆匆忙忙奔過來:“沈小姐,請留步!”
說着,将精美的食盒呈給沈妙言,喘息道:“奴婢奉主子之命,送些禦點給沈小姐!都是剛剛做好的,味道很好呢,宮外是買不到的,我們主子自己都舍不得吃!”
沈妙言瞥了眼那隻紅木雕花食盒,随口問道:“你家主子是誰?”
小宮女屈膝行了個禮,笑道:“回沈小姐話,是穎貴人。”
“哦……”沈妙言微微颔首,“你替我轉告她,謝謝她的點心,我很喜歡。”
“是!”那小宮女頓時眉開眼笑,又行了個禮,才轉身離開。
兩人回到黑金馬車上,沈妙言迫不及待地打開食盒,裏面一共七層,整齊地碼着漂亮精緻的小點心。
她拿起最上層的一隻小白兔糯米糕,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連聲音都透出歡喜:“真可愛,好喜歡呀!”
君天瀾望着她臉蛋紅紅的模樣,微微蹙眉,将她手中的白兔子奪下來放回食盒,不悅道:“大晚上的,不許吃甜的。”
“不吃就不吃!”
沈妙言雖有些饞,可她以前見過府裏小丫鬟長蛀牙的慘狀,特别的疼,而她是怕疼的。
她将食盒蓋上,戀戀不舍地摸着盒身,語氣卻變得正經起來:“四哥,穎貴人突然給我送這樣好的點心,怕是在賄賂我呢!她知道楚雲間看重我,如今又有新人進宮,她怕失了恩寵,因此想要我幫她美言幾句。”
“那你打算如何做?”君天瀾沒好氣,他見不得楚雲間盯着他家小丫頭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是狼在觊觎一塊鮮美的嫩肉。
“我才不幫她!”沈妙言翻了個白眼,“她要争寵,自己争去呗,我才不要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争鬥!再者,我并不想跟楚雲間說話。”
君天瀾聽見最後一句,目光亮了些,主動坐到她的身邊,“那,你最喜歡跟誰說話?”
沈妙言偏頭看他,見他滿眼期待,心中有意使壞,便道:“我喜歡和花狐狸吵架!我跟他臭味相投,他還幫我劫天牢,跟我是一條道上的人!我還喜歡阿陶,她傻乎乎的,又很天真,很好捉弄。”
君天瀾有點失望,“就他們兩個?”
“還有安姐姐,素問,白禦醫,王妃姐姐……”
沈妙言扳着手指頭數。
她說了很多人的名字,卻都沒有君天瀾。
于是君天瀾不高興了。
沈妙言感受到身旁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冷意,不禁離他遠些:“四哥,你身邊兒好冷啊,你離我遠些好不好?”
君天瀾更加不高興,捉住這小姑娘的腰,将她抱到自己懷中,一手輕輕握住她的下颌,聲音低沉:“妙妙不喜歡跟我說話?”
沈妙言凝望着他憂郁的眉眼,忍不住笑出聲,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對着他的臉吹氣:“對其他人隻是喜歡,可是對四哥……”
她湊到君天瀾耳畔,聲音小小的:“我呀,最愛和四哥說話了!”
君天瀾心跳驟然加速,捧着她的小臉凝視片刻,忽然對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沈妙言坐在他的大腿上,仰頭迎合這個吻,雙眼微微張開,将眼前這男人深情款款的溫柔模樣盡數烙印在心底。
她學着他的吻技,試着去吮吸他的唇瓣,可他的嘴巴比她的大,到最後,他依然占據着主動權,舌尖勾勒出她完美的唇型,緩慢地掃過她每一顆牙齒。
兩人正吻得忘情,車簾忽然被人掀開:“主子——”
夜凜呆呆望着車中這一幕,在接觸到君天瀾冷若冰霜的眼神,吓了一跳,緊忙掩上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