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間賞罰分明,快要散朝時,忽然提起了楚随玉:“朕的那位好皇弟,怎麽不見前來上朝?”
晉甯王府派系的一名官員立即出列,恭敬地拱手道:“回禀皇上,王爺純孝,自打太後薨了以後,便茶飯不思,日益消瘦,現在纏綿病榻,也不知何時才能痊愈。”
楚雲間聽着,唇角的冷諷笑容更甚。
純孝?
楚随玉的親母妃過世時,尚不見他有絲毫哀傷之色,如今旁人的娘親過世了,他還跟着茶飯不思、日益消瘦、纏綿病榻了?
簡直是笑話!
他正要讓人将楚随玉請到朝堂上來發難,溫閣老腆着老臉開口:“皇上,老臣前兩日曾去探望過王爺,他的确面容枯槁,形容消瘦。怕是患了什麽病……”
君天瀾坐在大殿一角,修長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垂着眼簾,似笑非笑。
楚雲間有意賣溫閣老面子,便冷聲道:“既如此,李其,吩咐太醫院院判,令他前去晉甯王府爲朕的皇弟診脈,将一概藥材全都帶上,就在王府裏熬好,務必監督他全部喝下。”
是藥三分毒,這是變相地警告楚随玉了。
李其笑着應是。
散朝後,君天瀾擡眸,正好同楚雲間的視線相碰。
其他朝臣漸漸散去,楚雲間笑容不達眼底,也不同他多說什麽,起身離開。
君天瀾獨自坐在偌大的殿中,指尖敲擊着扶手,半晌後才離去。
此時的國師府花園,沈妙言坐在湖畔邊的石頭上曬太陽。
她在臉上蓋着一本書,聽着四周小丫鬟們的嬉笑打鬧聲,思緒早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今兒一早,夜寒探聽到消息,說是楚雲間醒了。
他終于醒了嗎?
沈妙言雙手交握在胸前,手指頭擰巴着不停地攪動,他昏迷了那麽久,照醫理來說,即便醒過來也應該很虛弱,需要一段時間恢複,怎麽可能一醒來就召集群臣進宮。
她細細分析着,大約,他早在幾天前就醒了吧?
楚随玉怕是要倒黴了。
這個冬天出奇得溫暖,冬陽暖暖和和的,她想着想着,竟不自覺睡着了過去。
等醒來時,卻發覺自己身着絲綢中衣,睡在臨水閣的大床上。
床榻邊坐着的男子,面容冷峻精緻,正翻着她床頭的醫書。
“四哥……”她喚了聲。
君天瀾将醫書合上,給她掖好被子,“這兒靠湖,冬天總格外冷些。要不要暫時搬回衡蕪院住?”
沈妙言坐起身來,掃了眼奢華典雅的閨房,眉眼彎彎:“我喜歡這裏。”
君天瀾便也不強求。
沈妙言看着他面容沉靜的模樣,忽然爬過去拉攏窗簾,暗下來的光影中,她從背後摟住君天瀾的脖頸,貓兒般的瞳眸閃閃發亮:“四哥,我十五歲了呢。”
明顯帶着誘惑的語調。
君天瀾想拉開她的手,然而她的力氣很大,死死不肯松手。
“你想做什麽?”他怕弄傷她,隻得無奈問道。
“做以前不能做的事呀!”沈妙言笑嘻嘻的,沒個正經樣,小手靈巧地去解他的腰帶。
君天瀾滿頭黑線,莫非大魏皇族的女子,都像這小丫頭一般不矜持?
沈妙言将他的腰帶丢到地上,小腿一伸,徑直跨坐到他腰間,“四哥,我準備好了呢!你盡管上,不要客氣!”
君天瀾凝視她那雙興奮的瞳眸,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蛋:“會弄傷你的。”
“不會!”沈妙言強烈抗議,“我不怕!我已經做好爲四哥犧牲的覺悟了!爲了你今後的性福,咱們現在就可以開始練習!”
君天瀾被她逗笑,溫柔地将她抱在懷中,卻并沒有半分吃豆腐的意思:“傻丫頭,婚前,不可以與男人做出這樣的事。即便是你再信任的男人,也不可以。”
“四哥難道吃過之後,就不認賬了?”沈妙言挑眉。
君天瀾搖了搖頭,英俊的眉宇間全是認真,慢慢地教她:“你是女孩子,有些東西,是很寶貴的。不要挑逗男人,因爲男人向來沒有女子所具備的忍耐力。”
“可我以前經常弄你,你都忍耐住了呀!”沈妙言小小聲。
“那是我。若換做旁的男子……”君天瀾沒往下說。
其實有好幾次,即便是他都快要忍不住了。
他很寶貝地抱着懷裏的女孩兒,聲音溫柔如水:“以後,要好好珍惜自己,不可以随便對男人投懷送抱。等你二月二十日行及笄禮,就是成年女子了,更要與外男拉開距離,不能讓他們碰你。”
他仔細地教着懷中的小姑娘,一番話說完,低頭看她,卻見她小臉上全是懵懂與茫然。
她生得嬌小玲珑,臉蛋又顯小,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惜。
他将她抱得更緊了,暗道她聽不懂也沒有關系,大不了他以後将她看緊些。
沈妙言把玩着他的衣襟,十分認真地擡起小臉問道:“那……我及笄後,和四哥是什麽關系?我還可以抱四哥嗎?”
君天瀾認真想了想,答道:“及笄之後,我會告訴你答案。”
“那好吧。”沈妙言笑容嬌俏,往他懷中一靠,俨然十分信賴他的模樣。
君天瀾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丹鳳眼滿是複雜。
元宵一過,春天便漸漸到了。
整個一月,朝中百廢待興,楚雲間以前所未有的雷霆手段将朝中官吏重新整治了一遍,所有官僚都忙着禀報工作事宜,因此君天瀾倒是沒有太多時間陪沈妙言。
她想約謝陶出去玩兒,顧欽原卻給謝陶找了許多事做,花府裏的賬房先生都被他辭退了,隻留她一個人每日忙得昏天黑地。
等到二月初,謝陶終于閑了些,正好是草長莺飛的季節,沈妙言便約她去郊外踏青放風筝。
阿沁手巧,給她做了個八骨蝴蝶風筝,沈妙言喜歡得緊,又央着阿沁給她做一個燕子風筝。
阿沁一邊紮風筝,一邊漫不經心地笑道:“小姐要去哪裏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