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少女站起身,含羞帶怯地朝君天瀾行了個禮:“國師大人。”
君天瀾面無表情地瞥了眼桌上的飯菜,淡淡道:“開飯吧。”
沈妙言咬着筷子,悄悄地打量那個叫沈青青的女孩兒,這就是四哥說的客人嗎?是花容戰的什麽人?
她憋着好奇心沒問,隻一邊吃飯,一邊繼續看那個女孩兒。
沈青青生得纖弱,可是卻很能吃,當着三人的面,毫不停歇地吃了足足三大碗米飯。
她吃完,很有些不好意思:“民女向來能吃,讓國師大人見笑了。”
“無妨。”君天瀾說着,示意添香拿銀盆過來讓她淨手。
這女孩兒不知道那銀盆是做什麽用的,見添香端到她跟前,有些好奇的準備接過,添香撲哧一笑:“沈姑娘,這銀盆乃是用來淨手的呢。”
沈青青面頰一紅,小心翼翼地淨手。
沈妙言咬着筷子,又看了看她的掌心的薄繭,心中便明悟幾分。
這女孩兒大約出身貧苦人家,卻不知怎麽地,被花容戰尋了來。
晚膳結束後,花容戰要和君天瀾在書房談事,君天瀾便讓沈妙言領這女孩兒在府中轉轉。
沈妙言并未推辭,親親熱熱地帶沈青青去了花園:“我帶你去我的房間坐坐吧,我讓素問收拾得很幹淨呢。”
沈青青望着這偌大的府邸,秀美的面龐上滿是羨慕:“我從未到過這樣好的地方,你能生活在這裏,真是幸福。”
“有什麽幸福的,我以前遇到過很多糟心的事兒呢。”沈妙言指着立在湖畔邊緣燈火通明的臨水閣,“瞧,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沈青青瞧着那臨水閣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裏,檐下的紅燈籠在水中更顯朦胧之美,于是更加的羨慕。
衡蕪院書房。
君天瀾坐在軟榻上,指尖不停地敲擊矮幾:“這女人不合适。”
“爲什麽?”花容戰捧着茶挑眉,“京城裏姓沈的女孩兒雖多,可既要年齡在十四歲,又要長得漂亮、皮膚白、能吃,我派了所有人手出去,也隻找到她一個。她父親是個漁夫,家裏還有幾個弟弟,因爲實在窮得揭不開鍋,才肯将這女孩兒用五百兩銀子賣給我。”
君天瀾知道他說的是實情,盡管想要找個朱門大戶出身的小姐代替沈妙言去魏國,可他也知道那樣的人選幾乎沒有。
花容戰見他不語,笑道:“大人,就這麽着吧!這幾日把她養在國師府,派幾個教習嬷嬷教她貴族禮儀,總不至于讓她失了分寸。我瞧着,她也是個聰明人。”
君天瀾微微颔首。
而臨水閣内,沈青青呆呆望着沈妙言堆在床頭的寶物,無論是那三顆珠子還是摩喝樂像或是其他,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絕世珍寶。
事實上就連這房間裏的擺設,都是她不曾見過的。
沈妙言想跟她說說話,然而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房間裏擺設的寶貝上。
沈妙言不高興地坐在床榻上,抱着枕頭,有點後悔帶她到這裏來。
過了會兒,拂衣過來請人,将沈青青和沈妙言一道請去衡蕪院書房。
書房中,君天瀾坐在黃花梨木雕山水大椅上,一邊翻看書卷,一邊淡淡道:“以後沈青青會留在府中,妙言,你要多照顧她。”
沈晴一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能住在這樣好的地方?!
沈妙言也有着怔愣,可是見君天瀾表情認真,便知道這事兒無可挽回。
她不大喜歡沈青青,等拂衣将沈青青領去後院廂房歇息,才蹭到君天瀾身邊:“四哥,你幹嘛要把她留在府裏啊?她長得怪好看的,你要讓她當你的通房丫鬟嗎?可我不喜歡她。”
君天瀾放下書卷,将她抱到大腿上,摸了摸她的臉蛋:“除了你,我不會親近旁的女人。”
沈妙言心中一喜,卻故作嬌嗔:“那你幹嘛要留下她?我不喜歡她!”
沈青青在臨水閣,未經她同意就随便摸她的東西,叫她心裏怪不舒服的。
她總覺得,沈青青會占有原本屬于她的東西。
君天瀾凝視着她,笑容不達眼底,“經我調查,她是魏國皇室之人。我已經放出風聲了,過些天,潛藏在市井中的魏國探子,會上門将她帶走。你若是不喜歡她,别去見她就是。”
“她是魏國皇室的人?”沈妙言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是說大魏的人兇殘好鬥嘛,我看她倒是挺弱小的。”
君天瀾笑了笑,“她母親是魏國皇族的人,可她的父親并不是。也許,是因爲血統不完整,所以才沒有魏國人的兇猛好鬥。”
沈妙言想想覺得挺有道理,便未作深思,親昵地摟住他的脖頸,聲音軟糯:“四哥之前說暫時不娶我,我聽着挺傷心的。不過我現在想開了。顧欽原不會害你,他讓你暫時别娶我,一定有他的道理。四哥,我原諒你了!”
說着,臉蛋紅撲撲的,湊到他臉頰上親了他一口。
她親完,嬌羞地跳下他的大腿,跑出了寝屋。
君天瀾盯着她跑遠的背影,遠處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可她所經之處,仿佛将黑暗全部點燃。
那些深深淺淺的黑色,竟也不在令人害怕。
他擡手摸了摸被親的臉頰,心裏極暖。
他握住拳頭,更加确信,他絕不能将她送走。
這幾日,沈妙言無聊帶着素問在府中閑逛,常常看到花園裏,幾個嬷嬷在亭子裏教沈青青魏國的皇家規矩。
她羨慕地站在不遠處,歎息道:“她過了十四年貧窮的日子,可誰能料到,她竟出身大魏皇族……真是好命呢!”
素問望着沈青青,不置可否。
許是到了休息時間,幾名嬷嬷朝沈晴行過禮後就退了下去。
沈青青擦着額頭的細汗,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沈妙言,不禁對她招了招手。
“被發現了!”沈妙言小小聲,随即帶着素問走進亭子裏。
沈青青大概知道自己出生不凡,連言行舉止都優雅驕矜許多,含笑道:“這幾天都沒見着你,你怎麽也不知道來找我玩兒?”
盡管她的語氣很平和,可沈妙言卻聽出了一絲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