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将她的神色變化都收在眼底,心頭頓時不悅起來。
莫名的,不喜歡小丫頭因爲别的男人而變換心情。
随即,沈月彤的聲音響了起來:“三十萬兩!”
她叫得豪氣,沈妙言卻怔了怔,沈月彤要這沈府做什麽?
而韓叙之似乎是頓了頓,又很快跟着喊道:“三十五萬兩!”
沈家包下的雅間内,沈月彤嗑着瓜子,在聽見韓叙之的報價後,冷哼一聲:“韓家算什麽東西,也敢跟我姐姐争?”
荷香連聲稱是,“韓公子有眼無珠,竟然爲了沈妙言那個小賤人跟皇後娘娘作對!也不知道沈妙言有什麽好,依奴婢看,一百個沈妙言都比不上小姐!”
沈月彤聽着這恭維的話,覺得很舒心,于是繼續喊價:“三十七萬兩!”
下方拍賣台上的清甯嬌笑道:“已經有貴客出到了三十七萬兩,不知是否還有貴客要繼續往上加?”
韓家的雅間内,韓叙之身着深藍色錦袍,鼻翼兩側沁出了細汗。
若是讓父親知道他私自跑出來買下沈府,還花了這麽多銀子,一定會罵死他。
可是,那是妙言妹妹的家……
一旁的小厮哭喪着臉勸道:“少爺,您還是别争了,若是讓老爺知道您拿出了這麽多銀子,不說少爺要被禁足,怕是老爺發起怒來,就連小的都要發賣出去了!”
韓叙之擦了把汗,仔細想了想,回答道:“若是父親問起來,就說我是代他向陛下表忠心,父親應當不會責怪。”
說罷,便喊價道:“四十萬兩!”
全場隻有沈月彤和韓叙之在互相競價,沈妙言的心揪成了一團,既不想沈月彤把沈府買下,又不想韓叙之花那麽多錢。
她一臉糾結地望向君天瀾,君天瀾始終都在淡漠地飲茶,似乎并不是來拍沈府的,而隻是來看個熱鬧。
老實說,她心裏其實有點失望。
她本來以爲……
君天瀾看着沈妙言微微歎氣的小模樣,面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
眼看着價格被沈月彤喊到了五十萬兩,韓叙之滿頭大汗,再也無法競價下去。
他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他已經跟妙言妹妹說了,他會爲她拍下沈府,可如今……
小厮輕聲勸道:“公子不必喪氣,沈小姐還小,随便拿幾件首飾胭脂哄一哄,想必就不會埋怨公子了。”
“你當妙言妹妹是青樓裏的姑娘嗎?”韓叙之不悅。
沈家雅間内,沈月彤志得意滿,把玩着塗着鮮紅丹蔻的纖纖十指,隻等着清甯宣布競價結束:“韓叙之跟本小姐叫了這麽久的價,也算是他的本事。不過可惜,到底是争不過我。”
荷香連忙稱是,恭恭敬敬地爲她奉上一盞茶。
沈妙言則一臉沮喪,連桌上的上好點心,都沒了胃口。
與其讓沈月彤拍得沈府,她甯願欠韓叙之一個天大的人情。
君天瀾瞥了眼沈妙言,薄唇微不可察地噙起一抹輕笑。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沈府會落入沈月彤手中時,一樓忽然有個身着黑衣的年輕男人淡淡出聲:“一百萬兩。”
全場悚然。
那座沈府,隻值五萬兩,沈二小姐出五十萬,已經是極限。
可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男人,居然直接将價錢翻了兩倍,擡到了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能買下京城的一整條街!
真是瘋了!
沈月彤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中那把瓜子沒拿穩,直接就灑在了地上。
她僵了兩瞬後,奔到二樓的扶手邊,隻見叫價的那個黑衣男人端坐在後排,看起來臉生得很。
“這人是誰?”她怒聲。
荷香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奴婢也不認識,小姐還要繼續叫價嗎?”
“叫什麽叫?”沈月彤怒火中燒地瞪了她一眼,“你出的起一百萬兩嗎?!”
荷香低頭不敢多言,唯恐觸怒了她。
而另一邊,沈妙言忍不住瞪大眼睛,居然有人出一百萬兩白銀買她家府邸,她家有這麽值錢嗎?!
不過,她微微松了口氣,沈府被陌生人拍走,也比落入二叔他們手裏好。
她想着,又忍不住看向君天瀾,不知爲何,對他,她的心裏總還抱着一絲期望。
清甯嬌媚的聲音回蕩在紫辛齋中:“一百萬兩第一次,一百萬兩第兩次……”
沈妙言靜靜注視着君天瀾,對方根本就沒有叫價的意思。
她的一顆心逐漸沉入谷底,最後一絲期望,徹底破碎。
也是,君天瀾已經救了她,她又怎麽能再奢望,他會爲自己出這麽多銀子呢?
他又不是财神爺。
她收回視線,郁悶地雙手托腮,圓眼睛裏都是黯然。
“一百萬兩第三次!”清甯聲音含笑,“恭喜這位公子,拍得沈府。”
一場拍賣會,到此結束。
君天瀾放下杯盞,“你先回馬車,本座有點事要處理。”
“喔。”沈妙言看都沒看他一眼,失魂落魄地下了樓。
君天瀾盯着她的背影,狹眸中掠過淡淡笑意,随即擡步離開。
沈妙言獨自走下樓,卻是冤家路窄,在門口正好遇到沈月彤。
沈月彤一看見她,就想起上次曲水流觞所受的屈辱。
她見沈妙言獨自一人,便起了戲弄她的心思,上前攔住她:“喲,這不是國師府的小丫鬟嗎?怎麽,你也來參加拍賣會?你有銀子嘛,能買得起東西嗎?”
四周來往之人頗多,見這裏起了沖突,于是紛紛看了過來。
沈妙言冷笑一聲:“二姐姐很有錢嗎?那怎麽連一百萬兩白銀都拿不出來?”
沈月彤面色一白,随即嘲諷地說道:“你有什麽好得意的?!連自己爹娘的府邸都守不住,也有臉說我?不是抱了國師的大腿嗎?怎麽,你的金主不肯爲你出這錢?!”
圍觀的人逐漸多了,有貴族的公子小姐,也有不少平民百姓。
沈月彤說着,掃了眼沈妙言渾身上下,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哦,也是,你現在這小身闆兒,國師大人怕也是無法下嘴。國師大人若真爲你出一百萬兩白銀,那着實是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