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 正是杜某。”黑衣老者畢恭畢敬颔首答道, 他雖然沒有直接被紫霄神雷劈中, 但也被追得夠嗆, 連身上的法衣都被燒得破破爛爛, 毫無大乘尊者的威儀。
“看來這些年你在太玄門過得不錯。”搖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眼眸中掠過幾分思忖。
杜姓老者忙道:“還要多謝仙子當初的提攜。”
這個杜誠是當初搖光去招搖山的山洞時, 那個放追蹤蜂的師徒裏的師傅。遺貅族發現了他們的蹤迹後将他們師徒三人拉進牆壁裏, 她本着廢物利用的心思,後來打下神念烙印後把三人扔進了太玄門。
那時候太玄門還是個草台班子,高階修士拿不出幾個,杜誠好歹是渡劫道君,塞進太玄門勉強能充充門面。
沒想到千年過去, 此人順利進階大乘,窺一斑而知全豹,想來這些年太玄門發展得不錯。
“你回太玄門,告訴白珩讓他來天水城尋我。”搖光眼眸微轉,狀似随意的說道。
天水城在煙海城還未崛起前,是雲洲第三大城池,靠近滄洲。
杜誠愣了愣才道:“是。”言畢帶着兩個弟子離開。
“你是真的清璇仙子, 那個天曜界第一美人?”跟着翡漣禦來的少年不知何時被解開禁制, 迫不及待的沖到搖光面前。
搖光本打算和蕭鏡真和駱子楚這兩個一悶棍打不出半個字的冰山寒暄幾句, 被他打了岔,挑眉道:“難道還有假的?”
“啧,我知道太玄門那個不是真的。”少年抱臂瞥了眼翡漣禦,得意洋洋的說。
被偷瞟的人面無表情的掃了眼兩人,姿态從容的轉身,瞬間消失在原地。他的速度極快,幾息後身影出現在百裏之外。
“欸……”搖光呆愣片刻,然後抿唇跟了過去。
少年瞪大眼看着離開的兩人,一臉古怪,喃喃道:“搞什麽鬼?”
下一刻,滾燙的熔岩沖天而起,迸濺的岩漿足有百丈高。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駱子楚,他身形一閃,潇灑的瞬移到百丈外。在場之人大多受了傷,反應不及他,不過到底憑老練的身手狼狽躲過滾燙的岩漿,連那幾個昏倒的小妖都因爲有龍龜的護持毫發無損。
隻有那霍家的獨苗分神之下閃躲不及,被岩漿“沖洗”了一遍,整張臉瞬間變成黑炭。
“翡漣禦,本舅爺爺要打死你這個目無尊長的混蛋!”
“轟!”
回應他的是大片噴湧的熔岩,整個海域上空瞬間被火舌湮沒,聲勢之大,連一直冷着臉的駱子楚都變了色。
*
搖光禦空飛了十幾息後,身後的缪海猛地起了變化。聽見那句怒吼,她忍不住揚起嘴角,加快速度追上前面逐漸慢下來的身影。
“你早就知道?”偏偏說也不說,分明想看笑話。
翡漣禦不答反問:“太玄門的□□出了問題?”雖是問句,但他的語氣笃定又平靜,聽起來像是掌握了什麽線索。
“當初□□和你進霍家祖地,我便與□□便失去了感應,直到現在還未恢複。”搖光聞言答道,視線停在缪海的岩漿上。
從今往後,缪海已經徹底成爲了曆史。
她正有些感慨,手被人扯住,接着眼前一花,視線裏不再是漫天的岩漿。
“現在沒有多餘之人打擾,我們來算算賬。”翡漣禦把人拉入琅嬛仙府内,将她困在自己臂膀間,語氣平淡,搖光莫名從中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換位思考,若是翡漣禦忽然消失,且一消失就是整整千年,她恐怕……直接當他死了。
越想越覺得理不直氣也不壯,搖光悄悄擡頭看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環住他的腰,臉頰埋進他堅實的胸膛蹭了蹭,故意軟下嗓子嬌聲嬌氣的說:“那你想怎麽算?”
翡漣禦冷若冰霜,不爲所動的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吐出無情的話:“這招對我無用。”
搖光輕咬紅唇,泛着秋波的眸子幽怨的乜了他一眼:“你這人真是不解風情,剛見面就說要算什麽賬,看來并不曾想念我。”
她的下巴被鉗制住,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彼此呼吸交融,氣息有些灼熱。
隻見翡漣禦狹長的狐眼半眯起,幽深的眼瞳中暗潮湧動,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說的對,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
搖光觑見他眼底的暗湧,心間一顫,手抵在他胸口想将人推開,無奈慢了半步。
他長臂一勾,緊扣住她的腰肢,将人狠狠壓入懷裏。搖光的臉撞進他的胸膛,鼻子一酸,雙眸泛起氤氲霧氣。
“唔,看來阿瑤十分思念我,見到我都忍不住哭了。”翡漣禦一臉無辜的看着她霧蒙蒙的眸子,眉梢一挑,擡手輕輕拭去漫出眼眶的淚珠。
搖光鼻子被撞得發酸,被他臂膀攬住的腰幾乎快被勒斷,哭得淚眼模糊,偏偏他還一臉淺笑的對她溫聲細語。
“消失這麽久是我的不是,可是這次是意外,”她心知壓了千年的郁氣不是一兩句話能打消,遂埋進他胸膛,頗爲乖覺的俯首認慫,說完還是忍不住又辯解了一句,“而且我也不知會過去這麽久。”
翡漣禦擡手扶起她垂下的臉,劍眉微挑,“所以千錯萬錯,全都不是你的錯?”
被他的目光打量着,搖光有些心虛的别開眼,輕聲道:“大概,可能也許有一點兒錯處吧。”
“一點兒?”他輕嗤一聲,上挑的眸子掠過一縷幽光,語氣帶着幾分深意。
搖光抿起唇,也不說話了,隻一雙秋水浩渺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巴掌大的小臉上,沾了淚珠的眼睫輕輕撲扇着,看起來楚楚可憐。
“你這般看着我,我會忍不住心軟。”饒是一貫心腸冷硬的翡漣禦,在心悅的女子面前也常常面臨破功,何況還做出這般惹人憐愛的姿态。他伸出手輕輕蓋住她的眼睛,語氣帶着無奈,卻又分外缱绻溫柔。
視線被他擋住,搖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噘起紅唇道:“就是要你心軟,你方才快把我的腰折斷了。”
她哭過的嗓子還帶着幾分沙啞,小扇子般的長睫輕刷過掌心,仿佛羽毛在心間輕輕的撓。翡漣禦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道:“不用想着糊弄過去,這回我不會輕拿輕放。”
作弄過一番,再“警告”過一番後,他也不急着做其他事,隻一手環着她的細腰,另一隻手繞到腦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她的青絲。
搖光見他說話,也靜靜的倚在他懷裏,隻覺得有些恍惚。
時間竟彈指過去千年,與他們相識的時光相比,這千年時間顯然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還未遇到故人前,她總有些近鄉情怯,和所有人都仿佛隔着一層,就如之前見到駱子楚等人,她已經不知該提起什麽話題寒暄。但是奇怪的是,狐狸不消一句話就消融了時間帶來的隔膜,仿佛兩人回到千年之前,又或者兩人從未分别。
不過,要說千年來的變化還是有的。譬如這厮變得愈發難以揣測,放在以前,她早就把他順毛哄好了。
“我渾渾噩噩遊蕩了千年,差點就醒不過來。”搖光心中腹诽,面上再接再厲嬌聲和他撒嬌,試圖蒙混過關。
“嗯?所以你到底去了哪兒?”翡漣禦回視她的目光,英氣的墨眉下,眼尾上勾的狐狸眼昳麗多情。搖光從他的眼睛裏清晰的看見了自己,他全神貫注的看着她,仿佛眼裏心裏隻裝下了她。
搖光目光灼灼的看了他半天,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柔聲道:“這個故事有點長,你确定要現在知道?”
“你說,我聽着。”他不解風情的将她抱起,旋身坐在一把椅子上。
“但我現在不想說。”搖光輕哼一聲,勾着他脖子的手往下壓,主動吻上他的唇。
都說小别勝新婚,這都别了千年,除了不久前有一瞬亂了呼吸外,這厮從頭至尾冷靜得不像正常男人。
難道憋着憋着,就不行了?
想到這裏,她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整個人挂在他身上,紅唇從開始的淺嘗辄止開始深入。
翡漣禦被她的主動激得呼吸一窒,心頭仿佛清風拂過水面,蕩起層層漣漪。他伸手扶住她的後腦,反客爲主攥奪她的呼吸。
很快搖光就體會到剛剛那點想法有多天真,她被吻得七葷八素,軟成一灘水偎在他身上,沒過一會兒就感覺到坐着的某個地方起了變化。
接下來的事情水到渠成,也不知是誰先主動,到了最後,攢了千年的幹柴,終于成功燒成了灰。
搖光昏睡前隻有一個念頭,禁欲千年的男人,招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