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獲得這把傘的上古大能無法确定它的等級, 輾轉幾番落到龍玄尊者那兒,他更是無法獲知黑傘的來曆和等級。
說它是仙器, 它并沒有器靈,說它是寶器, 它又是真正的諸法不破,連仙器的攻擊都能抵禦住。
它的作用同樣十分雞肋,類似于烏龜的龜殼, 在傘下的人可以憑借黑傘抵禦别人的攻擊。
眼前這些火焰,勉強應該算在黑傘的保護範圍内吧?
搖光撐開傘, 遮在頭頂, 有些躊躇的站在火海面前。
“要不, 先試試?”她暗暗嘀咕一聲, 從納戒中取出一具傀儡,操控它舉着黑傘往火海中走。
幾乎在傀儡踏入火海的一瞬間,火舌就卷了過來。搖光看得眼皮一跳, 接着,就看見了一副讓她松了口氣的畫面。
傘下的空間似乎自成一界, 無論火海如何洶湧, 傀儡在黑傘的保護下, 依舊穩穩當當的往前走去。
所謂樂極生悲,正當搖光心情愉快的想要召回傀儡時,變故突生。
從火海中沖出一隻火紅的怪鳥,動作飛快的将黑傘連帶傀儡一起抓走了。
搖光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隻怪鳥,很久沒說過的一個詞從她嘴邊脫口而出。
“霧草!”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搖光摸摸鼻子有點無奈的閉上嘴。她集中精力試圖溝通黑傘,奈何她之前隻是粗略煉祭過黑傘,導緻現在的情況很尴尬——黑傘根本沒反應。
那隻怪鳥搶了她的黑傘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盤旋在火海中,以各種翺翔姿勢不停穿梭嬉戲,似乎并不懼火海中的各種兇殘的靈火。
而傀儡則被怪鳥毫不客氣的拍進火海,搖光連忙收回附在傀儡上的那縷神念,以免神念受到牽連。
搖光注視着那隻怪鳥,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這隻怪鳥,看起來好像有點兒眼熟。
赤羽金喙,純白鳥冠,尾羽生有三根金羽。
“這是……玱琅?”眼前的怪鳥和龍玄納戒裏的一塊玉簡中記錄的神鳥玱琅形象漸漸重合在一起。
玱琅,一種早就在荒古就已經滅絕的神鳥。據說玱琅同時擁有鳳凰和金烏的血脈,靈智有缺而破壞力超強,爲天道所不容。在天道的幹預下,原本的“荒古一霸”神鳥玱琅在荒古末期退出了曆史舞台。
這裏竟然藏着一隻早就絕迹的玱琅!雖然還處于幼年期,但這種一出生就能戰元丹的妖孽,實力足夠吊打她。
爲什麽原文裏沒有提到?搖光有些疑惑的皺眉,難道是火海消失的緣故,所以小說裏玱琅才沒現身?
不管玱琅爲什麽會出現,現在有一個嚴峻的問題,它把她的傘奪走了,她現在沒法過去……
搖光想嘗試尋找傀儡的蹤迹,發現這一會兒工夫傀儡已經完全消失,屍骨無存。到了這兒她才後知後覺的打了個冷顫,還好剛才是讓傀儡進去,不然這會兒燒得連渣都不剩的就是她了。
她試圖通過神念和玱琅溝通,奈何玱琅沒有搭理她的想法,當然,也沒有要攻擊她的意向。
玱琅的爪子抓着她的傘,大約是得了新玩具的緣故,在火海裏翺翔得很歡樂。
搖光冷靜下來,翻出玉簡仔細查看玱琅的資料。
“……似饕餮,腹中自成一方空間,喜吞食珍貴之物,唯一的弱點是喜歡吃月霰花,吃完一睡三日不醒……”
月霰花的花香足可以藥倒妖尊,玱琅迷之喜歡月霰花,她覺得明顯就是天道布下的大坑。一個強大的種族輕而易舉就被滅了,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就是月霰花。玱琅來了月霰花一放,不用動手玱琅就自動自覺倒下了。
可惜現在月霰花幾乎絕迹,她手頭上也沒有,不然她說不定還能收獲世上唯一一隻玱琅。
雖然沒有月霰花,但别的東西她還是能拿出一些的。
搖光開始從納戒裏掏東西,碧髓靈液、紫玉靈髓晶、凝火丹、紫雲參、九瓣冰蓮……每一件拿出去都不下上萬靈石。
最後她猶豫了一下,肉疼的取出了十多粒星辰砂。
幾乎在星辰砂取出來的一瞬間,玱琅動了……
巨大的雙翼仿佛要将火海中的火焰一并帶出,熱浪一波波襲來,搖光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十幾粒星辰砂就不見了。
果然是挑最貴的吃嗎?那可是煉制仙器的材料,一粒十萬上品靈石呢!搖光心在滴血,臉上還要對着吃完就跑的玱琅露出和煦的笑容。
麻蛋,吃的時候還不忘爪子捉緊她的傘!她這點修爲,還不夠玱琅一爪子,要是敢硬搶,說不定它直接一爪子下來。
心裏雖然在吐槽,表面上她面不改色的掰下紫雲參的一條根須,頓時一股淡淡的奇香蔓延開來。
遠遠在火海盤旋的玱琅露出糾結的神情,它扇着雙翅飛來飛去,金紅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搖光手裏的紫雲參,似乎有某種顧忌。
“這些東西可以都給你……”搖光再一次用神念和它溝通,又指了指地上的東西。
玱琅“啾啾”叫了兩聲,瞳孔中出現一絲掙紮。
搖光差點沒忍住掏耳朵,體型這麽大、這麽威風的神鳥,發出的聲音竟然這麽萌這麽犯規……
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她定了定神,繼續說:“隻要你……”看得出玱琅好像很喜歡那把傘,她十分識趣的換了一個條件,“隻要你把我帶到火海那頭,我還有許多好吃的給你。”
很顯然玱琅對她有很強的戒備心,但也沒有主動攻擊她的想法,她幹脆将東西全放下,自己退後一段距離。
在虛空隙間裏禦空而行了這麽久,搖光也有些妖元不支,她幹脆不去管玱琅那邊,直接盤腿恢複妖元。
等她恢複到巅峰狀态,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對金紅的瞳孔出現在她面前,鳥喙差點碰到她的鼻子。
搖光慶幸自己培養了好幾年冰山臉,養氣功夫漸長,竟然做到了面無表情的和它對視。
玱琅單腳站立,另一隻爪子抓着傘柄,歪着腦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納戒。
搖光看着它泛着森冷幽光的爪子,頓了頓,用神念問它:“吃完了?”
“吃,要吃……”稚嫩的聲音通過神念傳到搖光腦海中,搖光那顆老母雞,呸,老母親的心頓時複蘇過來。
如果不是玱琅個頭太大隻她夠不着,她都想強摸鳥冠。
她從納戒裏又掏出一堆東西,堆在玱琅面前:“吃吃吃,都給你吃!”
半個時辰後。
搖光一臉麻木的把最後半瓶紫芝玉露拿了出來,雙手一攤。
“東西都在這兒了。”
玱琅金色的鳥喙一張,頓時眼前半瓶紫芝玉露就消失了。
“走……”玱琅揮了揮雙翅,差點沒把搖光扇飛。
搖光指了指火海,又指了指黑傘:“我需要用這個才能過去,不然我會被那片火海燒死的。”
玱琅歪了歪腦袋,眼中閃過一絲懵懂,沒聽懂搖光的話。不過它聽懂搖光想要傘,這回它沒有馬上拒絕,而是猶豫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将傘放下。
“真是個乖寶寶。”搖光看着爪子都比她人高的玱琅,默默收回了想摸鳥毛的手,抓起黑傘。
玱琅轉過頭,用鳥喙指了指它的背,說:“去……坐……”
虛空隙間裏肆虐萬年的火海裏,有一天出現這樣一幅奇異的場景:一個白衣女子撐着一把古怪的黑傘,坐在一隻巨大的火紅色怪鳥身上,毫發無損的穿行在火海之中。
*
藏在虛空隙間深處的妖皇墓,并非像搖光想的那般,毫無人迹。
“姜婆婆,娘娘看中的就是她?一個連元丹境都沒有的蝶妖……”懸影鏡清晰的呈現出火海中的情形,鏡前的紅衣少婦一臉焦躁和不滿,還沒說完就被旁邊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打斷。
“稚嫄,你在質疑娘娘的決定?”姜婆婆将手裏的拐杖重重錘在地上,布滿皺紋的臉上面無表情,卻讓被稱爲稚嫄的少婦吓得面無血色。
“你什麽時候能把你的性子改改,也不至于困在九重境界這麽久!”姜婆婆盯着稚嫄看,語氣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婆婆你也知道我一直憂心阿瑜……”稚嫄不情願的低下頭,看着懸影鏡有些心神不屬。
“既然娘娘等的人已經到了,也就沒必要再呆在這兒,你随我回熾凰宮,回去之後乖乖修煉,尤其不能随意讓别人看見你的本體,不然連娘娘也護不住你。”
她也知道稚嫄的缺陷,玱琅天性如此,不是說改就能改的,稚嫄能走到今天這步,還是娘娘廢了不少心力才保住玱琅唯二的血脈的。
要知道依着天道,玱琅可是不容于世的棄子,娘娘不惜耗費心血蒙蔽天機護着玱琅,必有深意。這些年她帶着稚嫄和阿瑜龜縮在妖皇墓,就是不想被天道發覺,不過好在現在娘娘要等的人出現,她終于能重回熾凰宮了。
“可是阿瑜怎麽辦?”稚嫄急道,回哪裏她不管,兒子她要帶上。
“阿瑜的去處娘娘自有打算,你隻要知道娘娘不會害你和阿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