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膝下隻有鳐鳐這麽一個女兒,再加上鳐鳐又是第一次在他身邊過生辰,因此這次生辰宴必然是要大操大辦的。
凡是鎬京城内稍微有些地位的京官及其家眷都被邀請入宮,共同參加鳐鳐的生辰典禮,以示小公主的恩寵。
入夜之後,沈妙言尋了十分精緻的錦盒,把她親手雕刻的象牙簪放進去,隻等着明兒生辰宴時,把它送給鳐鳐。
她歡欣地蓋上錦盒,正要吩咐拂衣替她備水沐身,守在殿外的小宮女忽然急匆匆進來禀報:“鳳姑娘,鳳大小姐與鳳四小姐正在乾和宮外,說是想要見您。”
“鳳瓊枝和鳳百靈?”
沈妙言怔了怔。
好端端的,這兩人來找她作甚?
若是參加宴會,也該是明兒進宮才對。
她想着,揮手道:“把她們帶進來。”
鳳瓊枝與鳳百靈很快踏進殿中。
大約是因爲鳳百香死了的緣故,兩姐妹打扮得很是素雅,并沒有平日裏的濃妝豔抹。
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很是收斂。
沈妙言笑吟吟在大椅上坐了,捧着一盞松山雲霧,慢悠悠問道:“大姐姐和四妹妹倒是稀客,怎的今夜忽然進宮來探望我?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兒?莫非父親病重即将離世?”
她說話,有時候能把人活活氣死的。
鳳瓊枝面色有瞬間難看,卻又很快恢複正常,笑道:“二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姐妹進宮,自然是來探望你的,并參加明日公主殿下的生辰宴。”
鳳百靈也跟着道:“正是呢,我們尋思着,咱們姐妹這麽多年,卻不曾好好秉燭夜話過,着實是一件憾事,因此才特意提前一天進宮,也好跟二姐姐說說話。”
她說完,又含笑上前,親自給沈妙言添茶,“二姐姐,從前都是我們不好,幹出那麽多叫二姐姐傷心的事兒。如今三姐姐已然離世,母親也已經被父親休棄,從今往後,便隻有咱們三姐妹相依爲命了。”
沈妙言唇角笑意更盛,暗暗瞥了她一眼。
這姑娘名字裏有個“百靈”,卻原來一張嘴也似那百靈鳥似的,格外會哄人高興。
她想着,沒去碰鳳百靈斟茶的茶盞,隻慢條斯理地伸了個懶腰,“罷了,咱們到底是血脈相連的姐妹,你們既要歇在宮裏,我自然也沒有攔着你們的道理。添香,你派幾個宮女收拾間廂房出來給她們住。”
添香含笑應下。
鳳瓊枝與鳳百靈似是沒料到這事兒竟然三言兩語就能成,頓時滿臉歡喜,連忙謝過沈妙言。
兩姐妹走後,沈妙言挪到窗邊的軟榻上坐了,把玩着小佛桌上的白玉棋子兒,瞳眸晦暗莫名。
“小姐在想什麽?”
拂衣端了茶點過來,問道。
“在想鳳瓊枝與鳳百靈這趟進宮,到底是打算做什麽。”她扔掉白玉棋子兒,“罷了,你派個小宮女替我盯梢。”
明兒就是鳐鳐的生辰宴,她不想那兩個蠢貨壞了鳐鳐的好事兒。
便是她要對那兩個蠢貨動手,也想捱到生辰宴後再說,畢竟宴會上見血可是不吉利的。
拂衣替她收拾了小佛桌上的棋盤,把茶點放好後,溫聲道:“奴婢聽福公公說,皇上還在書房議事,小姐先用些茶點墊墊肚子,想來皇上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
卻說君天瀾在書房處理完政事,卻聽得福公公禀報,說是風國公府裏的那對姐妹,被沈妙言安排住在了乾和宮裏。
男人面無表情地聽罷,離開書房後,大步朝沈妙言的寝殿而去。
他如今對于妙妙的安排,自是全盤接受,并不苛求她什麽。
既她想與那兩個名義上的姐妹玩一玩手段,他亦是縱容的。
他穿過幾道回廊,卻瞧見正前方八角涼亭内,一位少女正輕歌曼舞。
她穿薄紗襦裙,長發随意地披散在腰側,旋轉折腰之間,秀美小臉于燈影下若隐若現,柔媚至極。
不是鳳瓊枝又是誰。
君天瀾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鳳瓊枝餘光早就注意到君天瀾來了,卻仍舊不曾停下舞蹈,隻在那婆娑的燈影與池塘水面折射出的粼粼水光裏,恣意地向男人展示着自己的好身段。
而這邊的動靜,早被盯梢的小宮女禀報給了沈妙言。
少女等君天瀾用晚膳等得不耐煩,此時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正趴在小佛桌上難受着呢,一聽那鳳瓊枝在勾搭君天瀾,立即來了精神,帶上拂衣等人,直接尋了過去。
在她走後不久,一道黑影小心翼翼地繞過外間巡邏的侍衛,悄無聲息地踏進了她的寝殿。
……
沈妙言帶着拂衣等人來到那座水榭長廊裏,就瞧見鳳瓊枝正背對着她們,對君天瀾盈盈福身行禮:
“臣女瓊枝,給皇上請安。”
柔媚媚的聲音,令女子聽了也要酥軟幾分。
沈妙言叉腰,雙眸隻一眨不眨地盯着君天瀾。
這厮對鳳妃夕動情,她倒要瞧瞧,他對鳳妃夕的姐姐,又是個什麽态度。
很快,她瞧見君天瀾表情淡淡地說話:
“夜裏天寒,緣何穿這樣少?”
她挑眉,這個臭男人,竟然開始關心起鳳瓊枝了!
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脫了他自己的大氅給鳳瓊枝披上?!
鳳瓊枝嗓音嬌美,聽起來越發嬌弱可憐,“回禀皇上,臣女剛剛沐過熱湯,體内燥熱,因此才在這裏吹風散熱。然而孤身一人時,忽然想跳一支舞解解悶,所以才……讓皇上看見這等不體面之事,是臣女的過錯。”
她含羞帶怯地低下頭。
沈妙言又醋又惱。
這個女人真是好不要臉,什麽沐過身,什麽體内燥熱,分明是變着法兒地在勾引君天瀾!
她惡狠狠瞪向君天瀾,卻見對方不慌不忙地溫柔一笑。
他竟然在笑!
少女更加生氣,正欲轉身走掉,君天瀾開口道:
“既知此事不體面,緣何還要幹?再穿得這般不倫不類,以後幹脆别穿衣裳。堂堂世家貴女毫無體統,你的臉皮怕是不打算要了。來人,把鳳瓊枝扔出宮。”
他天生一副毒舌刻薄性子,平日裏寡言少語,然而若是針對起人來,三言兩語之間就能把人怄得吐血。
他說完,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不由分說地拖起鳳瓊枝,把她朝宮外拖起。
鳳瓊枝整個人都是懵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