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舒影長臂一伸,把她攬到懷裏。
山風輕拂,落英缤紛。
朱紅的絨花兒,溫柔落在了兩人的肩上與發間。
君舒影慢慢松開手,直視着眼前的女孩兒,卻是良久無言。
北靈歌曾說那蓮心蠱無藥可解,可他分明感覺得到,種在沈妙言身上的蓮心蠱蟲已經消失不見。
她如今,大約再也不會歡喜他。
男人想着,眼底暗流湧動,放在腰間木偶娃娃上的手,也忍不住慢慢收緊。
究竟要怎麽做,
究竟要怎麽做,這個女孩兒,才能愛上他?
見微風把沈妙言額間的碎發吹得有些亂,他伸出手輕輕替她捋開,淡聲道:“我從不知自己是何時開始在意你的,然而我既在意了,便會在意一輩子。妙妙,你告訴我,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叫你歡喜我?
“若天上的明月能叫你歡喜,那我便去摘明月。若江山社稷能叫你歡喜,那我就去奪天下。妙妙,隻要你說,我就去做。等我把你想要的一切都送到你手中,你是不是就也能順帶着歡喜我?”
他垂眸說着,聲音裏帶着微顫。
沈妙言面對他,微微皺眉。
她心底裏知曉,她喜歡的男人是君天瀾。
可不知怎的,重生之後,她莫名其妙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君舒影。
甚至,甚至還答應嫁給他……
後來返回鎬京,她每每面對君天瀾,都覺心髒疼得厲害,好像有兩方勢力在那個最柔軟的地方角逐。
她所有的歡喜都混亂了,直到前些時日,她被君舒影搶走,又被君天瀾冒着暴雨救回來。
從那時候起,她就認定了自己的心。
她是歡喜君天瀾的,無論他爲何要在焚城地底抛下她,她歡喜他這件事卻是事實,并且不會輕而易舉地改變。
思及此,她擡起頭,認真道:“我尊敬你,因此稱你一聲五哥哥。然而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心裏面裝着的人都不是你,而是君天瀾。你知道的,你分明從一開始就知道!若将來我不幸無法與君天瀾在一起,我卻也不想同你在一起!”
她曾拒絕過他很多次,然而這個男人始終不肯放棄,倔強得連她也自愧弗如!
今日,靜安寺後山,相思樹之下,她再度拒絕他。
殘酷,決絕,帶着一往直前、無法挽回的氣勢!
哪怕從今往後孤身一人,哪怕失去了畢生摯愛,她也不會接受他!
她不是什麽好人,可于情之一字上,一旦愛了,便是終身!
君舒影聽着這些話,隻是淡漠地揉了揉耳朵。
他唇角勾起淡漠的笑容,“妙妙真愛說笑,前幾個月在北幕時,你還是我的皇後,咱們甚至都已經舉行了婚禮。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如今卻又說出這番話,可是君天瀾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令你對他這般死心塌地?”
沈妙言攥緊雙手,無言以對。
記憶裏,她好似的确曾對這個男人動過情……
很奇怪,也很突如其來的動情,就像是吃了什麽丹藥般,令她神魂颠倒,忘卻一切……
“小妙妙如今名義上仍舊是我的皇後,我一日不曾與你和離,你便一日不得嫁給君天瀾。”
君舒影慢慢退後,直到站在了相思樹的花影之中。
他整個人籠在陰影裏,隻有下颌與唇瓣露在陽光外。
形狀完美的唇瓣,嫣紅精緻得仿佛細細塗過花汁。
他輕撫過腰間挂着的木偶娃娃,嘲諷勾唇,“小妙妙,除非死,否則我絕不會和離。我要讓咱們三人都堕入同樣的痛苦裏,我要讓你們也嘗到愛而不得的滋味……小妙妙,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别想得到……”
山風輕曳過枝桠,他的面容明明暗暗,如妖似魔。
沈妙言緊緊咬住唇瓣,盯着他的目光逐漸變得複雜。
半晌後,她隻字不言,飛快轉身跑走了。
君舒影盯着她的背影,獨自站在曠野的花樹底下,忽然狂笑出聲。
那笑聲傳得很遠,肆意張揚,帶着不顧一切的纨绔與放縱。
就好似被鎮壓多年的惡魔,重新出了囚籠。
忽然,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轉身,居高臨下地盯向縮在地面的鳳百香。
鳳百香不知是何時醒來的,隻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害怕地望着眼前這個驚豔絕倫的男人。
是,他是很好看,
甚至在鳳百香的世界裏,她是第一次看見生得這麽好看的男人。
可是,他的表情與眼神,實在叫人害怕!
她咽了口口水,不停地往後退縮,“我,我什麽也沒有聽見,你放我吧,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說着,她竟然抛棄骨氣與尊嚴跪了下來,不停對着君舒影磕頭求饒。
君舒影微微擡高下颌,撫了撫蓬松柔順的鸠羽紫狐毛,“這個女人,你們可以盡情享用。”
他的音調很冷。
周身溢出的白霜冷霧,使得他上方和附近的絨花皆都枯萎凋零。
那些倒在地上的混混其實也醒了,原就對這個神出鬼沒的男人怕得要死,如今聽見他的話,以爲抓住了一線生機,連忙爬起來,不顧一切地把鳳百香撲倒在地。
他們争先恐後地撕扯開鳳百香的衣裳,争先恐後地把她占有。
女子的慘叫聲回蕩在山野之間。
君舒影冷眼看着,鳳眸中水光潋滟,斜挑的眼尾越發豔麗嫣紅。
半晌後,他唇角輕勾,轉身踏進了無人的曠野之中。
而就在後山發生這種事情時,靜安寺内。
一座偏僻的院落裏,鳳櫻櫻鼓着腮幫子,小臉上滿是不解。
她叉腰喊道:“真奇怪,秀環師兄明明叫咱們來這裏見他,怎的咱們來了半刻鍾,他卻還不出來?他一向是守時之人呢!”
這座院落着實破敗,斷壁殘垣的,連房屋都坍塌了一半兒。
秀緣從滿是灰塵的房屋裏出來,手中還拿着件巴掌大的銅鏡。
鳳櫻櫻跑過去,好奇地湊上前:“小和尚,你手裏拿着的東西是什麽?可是你撿來的?”
秀緣白皙稚嫩的臉兒繃得很緊,并不肯把那銅鏡拿給她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