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百香是個一點就着的暴躁性子,聽說鳳瓊枝打算趁着沈妙言這次回府對付她,立即道:“我有個好法子,可以叫那鳳妃夕痛不欲生!”
“哦?二妹妹但說無妨。”
鳳瓊枝笑着,挽袖給她斟了一盞茶。
鳳百香笑得惡毒:“鳳妃夕那小蹄子,不是最在乎她那個親妹妹鳳櫻櫻嗎?我聽說鳳櫻櫻一直與她的侍衛睡在一處,這可是丢盡了她自個兒的顔面!若咱們把這件事兒捅出去,鳳櫻櫻名譽盡毀,鳳妃夕豈不是要氣死?!”
女孩子之間,最惡毒的便是毀掉對方的清譽。
鳳瓊枝卻蹙了蹙眉,“二妹莫不是忘了,若鳳櫻櫻名譽盡毀,咱們也得受牽連。畢竟,她現在住在風國公府,若是傳出她和侍衛不檢點,别人要怎麽看咱們府裏的家教?你覺得皇上還敢讓咱們進宮嗎?”
“也是哈……”
鳳百香尴尬地扯了扯辮子。
久不出聲兒的鳳百靈,淡淡道:“若是事情發生在府外呢?”
鳳瓊枝和鳳百香一怔。
……
翌日,沈妙言抱着鳳櫻櫻還在熟睡,庭院裏就傳來了丫鬟的大嗓門:
“我家小姐約二小姐和五小姐去廟裏上香,順帶求個好姻緣。勞煩你們趕快進去通傳吧,我家小姐在府門口等着呢。”
少女揉了揉惺忪睡眼,撐着床榻坐起來,“拂衣?”
拂衣推門進來,見她醒了,忙服侍她更衣梳洗,“鳳府三姑娘鳳百香,想要約小姐和五小姐去佛寺上香,小姐可要答應同往?”
“她可是閑得悶,又要使什麽幺蛾子?”沈妙言沒好氣,在瓷盂中漱過口,随手把垂落在胸前的亂發撫到背後,“去告訴她,就說我允了。”
不管鳳百香要使什麽手段,總歸她這一趟回來也不是爲了睡懶覺,不把鳳家攪個天翻地覆,她豈不是白出宮了?
一個時辰之後,沈妙言帶着鳳櫻櫻,袅袅婷婷地出現在了風國公府門前。
鳳百香早在馬車上等得不耐煩了,從車窗裏瞧見她終于出來,皺着眉頭罵道:“不過是尋常梳洗,你可真會拖時間!你是不是故意叫我等這麽久?!”
沈妙言慵懶地搖着團扇,“瞧三妹妹說的,女孩兒家出門,自然是要精細打扮,準備好出行的一應物件兒,到時候才不會缺東少西,亂了手腳。”
說着,帶着鳳櫻櫻一道上了馬車。
鳳百香氣個半死,然而見她上了車,也不再說什麽,隻哼哼唧唧埋怨着叫車夫趕緊走。
六月中旬的天,天氣一日接着一日地熱了起來。
沈妙言透過車窗看去,隻見秀緣騎着一匹駿馬,正不慌不忙地跟在馬車一側。
他明面上是鳳櫻櫻的侍衛,因此鳳櫻櫻出行,他一般都會跟着的。
不過這厮一早起來就沒給她好臉色,大約還在爲昨晚她把櫻櫻從他房中弄走的事兒生氣。
隻是不知,若櫻櫻遇見了危險,他可會出手相助?
她想着,搖了搖團扇,不動聲色地放下了窗簾。
馬車疾行了大半個時辰,總算離開鎬京城,朝郊外而去。
“郊外有座靜安寺,聽說求姻緣最是靈驗不過。”鳳百香擡手扶了扶雲鬓上的金步搖,“大姐和四妹忙着學規矩,我獨自一人過來有些害怕,因此才找你們作伴的。”
事實是,鳳瓊枝和鳳百靈都不願意主動出手,也就她迫不及待想給沈妙言和鳳櫻櫻下馬威看,因此才自告奮勇地主動帶她們前往靜安寺。
沈妙言聽着她的話,不以爲意地輕笑,繼續搖她的團扇。
及至晌午,馬車終于駛到了靜安寺山腳下。
沈妙言擡頭看去,隻見這座山寺掩在蔥翠樹木之中,比靈安寺要小很多,然而樓台寶殿等,卻建造得同樣精緻。
通往山寺的台階上已有不少百姓,俱都手挽盛了香紙、佛花、香燭等物的竹籃子,且大都是年輕女子。
她搖了搖團扇,看來這靜安寺,果真能求姻緣啊。
正想着,鳳百香已經急吼吼地招呼她與鳳櫻櫻趕緊跟上。
要說這鳳百香也的确是個沒腦子的,看見秀緣跟着,忍不住就要諷刺他幾句:“從前靜安寺的香火可沒有這麽旺盛的,都是因爲你們靈安寺垮台了,所以人家才起來的。你從前也當過和尚,如今踏進這靜安寺,可有什麽感想?”
這就相當于夫子故意羞辱沒考好的學生,你看人家策論考得那麽好,而你卻是一塌糊塗,你可有什麽感想沒有?
感想是沒有的,想潑一盞茶到她臉上倒是真的。
秀緣小臉上半分表情也無,隻随着鳳櫻櫻上台階,連正眼也不給鳳百香。
鳳百香暗暗生惱,在心裏記下這筆賬。
她走着,眼角餘光又瞄到沈妙言,于是故意道:“哎,說起來你們靈安寺真是可憐啊,若非我二姐多事,靈安寺又哪裏會垮台?你可恨我二姐?”
沈妙言與鳳櫻櫻俱都下意識望向秀緣。
隻見這眉清目秀的少年,臉上仍舊半點兒表情也無,負着手走在山間的青石台階上,姿态宛如蒼松翠竹,不似那佛門裏出來的小和尚,倒像是哪家出遊的貴公子。
他根本就不搭理鳳百香,仿佛這個女人的話,不過是枝桠間聒噪的鳥叫。
鳳百香怄得不輕,眼底轉過濃濃的怨意,很快又被她小心翼翼掩藏好。
因爲已近中午,沈妙言等人便在靜安寺用了齋飯。
因爲他們打算在靜安寺住一夜,所以時間上相當寬裕,沈妙言飯後甚至還在禅房裏睡了個午覺。
等她睡醒,鳳櫻櫻已經不在房中。
拂衣望了眼坐在窗邊對鏡梳妝的鳳百香,附在沈妙言耳畔低聲道:“五姑娘與秀緣去了别院,說是看見了認識的師兄。”
當初靈安寺垮台,很多和尚都投了别家寺廟,靜安寺收留秀緣的師兄,乃是情理之中。
沈妙言微微颔首,讓拂衣幫她梳洗更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