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尋聲望去,才想起她已經看不見了。
清雅甘甜的蓮花香撲面而來,帶着絲絲雪水的涼意,她立即猜到來的人是是誰。
君舒影身着月白勁裝,忌憚地望了眼熟睡的君天瀾,從懷中掏出一隻布兜放到沈妙言手中。
他小心翼翼趴在床頭邊,聲音極低:“鬼帝不許師姐給你煉制丹藥,我告訴師姐你過得很不好,師姐不忍,偷偷爲你煉了這三十顆,并讓我轉告你,這丹藥長久吃下去終究不是個事兒,讓你務必慢慢戒掉。”
沈妙言如獲至寶,捧着布兜,衷心道:“謝謝五哥哥!”
說着,迫不及待地含了一顆到嘴裏。
君舒影又望了眼君天瀾,沉吟片刻,忽而握住沈妙言的手,“妙妙,咱們當初在楚國的約定,你可還記得?”
“約定?”
“你曾說,若君天瀾在四國盛典上不曾生事,我就給你一個承諾。反之,你給我一個承諾。”君舒影把她的手握得很緊,“這話,可還算數?”
沈妙言覺得他掌心極暖,輕聲道:“自是算數的。隻可惜我如今再不是那權傾天下的大魏女帝,便是想給五哥哥什麽東西,怕也給不了。”
“給得了。”君舒影單膝跪在榻前,借着微弱燭火,細細凝望她蒼白的面龐,“小妙妙,他要江山社稷,要黎民百姓,可我隻要一個你。跟我離開,可好?”
沈妙言前段時間才被君天瀾狠狠折磨過,以緻她如今一聽見“離開”這個詞,就下意識地全身發抖。
好不容易鎮靜下來,她鼓起勇氣,“五哥哥,我想要離開。可我表哥和侄子,還在他手裏。”
“那就一起離開!”君舒影欣喜若狂,“我會安排好的,小妙妙放心。”
兩人又說了許多話,沈妙言從他口中得知了外面的情形,知道小雨點和表哥都很好,不覺又安心許多。
過了一刻鍾,沈妙言怕君天瀾醒了,忙催促君舒影快些離去。
君舒影單膝跪地,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撐在床榻邊。
他是打算走,可望見君天瀾似乎還在熟睡,于是小心翼翼直起上身,湊到沈妙言的臉蛋邊。
想要,親一親她。
沈妙言清晰察覺到那淺淺的呼吸,正噴吐在自己面頰上,有些癢。
她下意識地擡手,捂住臉蛋,蹙眉嗔道:“五哥哥。”
君舒影不好意思地勾唇笑了笑,替她掖好被角,趁她不注意飛快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滿足離開。
沈妙言卻吓得要死,心髒狂跳,抱着那兜丹藥的手,都忍不住地發抖。
好容易平靜下來,她擡手摸了摸額頭,正想着把丹藥藏在哪裏好,身側一道清寒低冷的聲音陡然響起:“原以爲妙妙學乖了,沒想到……呵。”
那低笑聲宛如毒蛇,駭得沈妙言魂飛魄散,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君天瀾他,原來沒有睡着嗎?!
君天瀾坐起身,掀開被褥,就去奪她抱在懷裏的布兜。
沈妙言哪裏肯給,死死拽在懷裏,厲聲道:“君天瀾,你不要太過分!”
君天瀾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搶過布兜:“過分?如君舒影那般,放任你對這種東西上瘾,難道就是愛你?!”
沈妙言咧嘴就想哭,發覺自己哭不出來,又拼死去夠那包布兜:“我已經夠聽話了,你還要這樣對我!君天瀾,我求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
男人自然不肯依她所言,冷冷道:“夜凜。”
夜凜從外面進來,那布兜迎面就扔到他懷裏。
他抱着布兜,聽見君天瀾冷冷吩咐:“燒了。”
沈妙言聞言,幾欲發狂,撲到君天瀾身上,拼命捶打他的胸膛:“你奪走了我的家國,還要這樣對我!君天瀾,我究竟欠了你什麽,我究竟欠了你什麽?!”
君天瀾扭住她的雙臂,把她摁在被褥上,瞳眸绯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夜凜戰戰兢兢,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捧着布兜,猶豫片刻,還是乖乖扔進了寝殿的火爐子裏。
那兜丹藥刹那爆發出一陣耀眼火光,在昏暗的大殿中,極是炫目。
他朝龍床拱手:“皇上,已經燒沒了。”
語畢,見帳中人并不理睬他,隻得自個兒退了出去。
暖帳中,沈妙言翻身坐在君天瀾身上,揪着他的衣領,歇斯底裏地尖叫:“你還我丹藥,還我丹藥!”
君天瀾眼神轉冷,緊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從榻上拖出來,不顧她的掙紮,拿了濕冷的帕子往她額頭上擦。
他的力氣很大,隻擦了兩下,她的額頭就通紅通紅。
沈妙言手腳并用地掙紮,情急之下,連髒話都罵出了口:“混賬東西!君天瀾,你他女馬就是混賬!你還我家國,你還我眼睛,你還我丹藥!你放開我,狗東西,你放開我!”
話音落地,臉頰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她被扇得跌倒在地,捂着紅腫的面頰,霎時嚎出了聲。
然而空洞無神的眼睛,卻無法流出半顆眼淚。
于是她嚎了一會兒,就慢慢地止住了聲音。
巴掌大的精緻小臉,逐漸恢複面無表情,除了呼吸起伏,她看起來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
君天瀾垂在腿側的手指動了動,頗有些懊悔。
他繃着俊臉,彎腰想去扶她。
指尖剛觸及到她的衣袖,她就像是被火焰灼傷一般,立即往後縮去。
燭火幽幽,把兩人的臉照得晦暗不明。
好半晌,君天瀾才彎腰,不由分說地把她拽起來,拖着她往龍床而去。
沈妙言一手捂着臉,被他扔在床上,立即鑽進被子裏,瑟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君天瀾拿了藥箱,又把她從牆角拽出來,仔細給她上藥。
上完藥,他注視她良久,想起剛剛君舒影吻了她,于是又拿濕帕繼續給她擦拭額頭。
沈妙言臉頰疼得厲害,忽而起了報複他的心思,慢吞吞道:“不就是吻了一下,有什麽好擦的?早在幕村時,我與五哥哥就有了夫妻之實。在魏國時,那些男寵,我都曾一一臨幸過。便是連澈,我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