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陶吃驚地盯着那副地圖,繼而猛地撕掉自己手中的白紙:“謝昭,你手中的那副,才是我的!你偷我的東西!”
謝昭滿臉不解,柔聲道:“妹妹,你在說什麽?這地圖是我九死一生從楚國兵營裏盜出來的,怎麽會是你的東西呢?”
“你——”謝陶氣急,卻因爲嘴笨不知該如何解釋,憋紅了臉才道,“這就是我的東西!這上面的字迹——”
“妹妹,說謊可是不對的哦。”謝昭含笑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想爲相爺出力的心情,然而凡事皆講究一個度法,使手段得到的感情,終究是假的。”
謝陶含淚掙開她的手,轉向顧欽原,兩行清淚順着雪白面頰潸然而落:“欽原哥哥,這幅地圖真的是——”
顧欽原重又在大椅上坐了,擡手止住她的話,側臉冷漠薄涼:“本相最厭惡說謊的女人。謝陶,本相這就着人送你回京。”
“我沒有說謊!”謝陶是真的急了,氣的在原地直跺腳,“那幅地圖,真的是我繪制的!”
然而終究沒人信她。
眼見着顧欽原真的要喊人來送她回鎬京,謝陶忽然一把攥住謝昭的衣領,氣急敗壞地哭着,高聲道:“你說那地圖是你弄到手的,那你敢發誓嗎?!”
謝昭挑眉,“若這地圖不是我弄到手的,便讓我去做那最低賤的青樓妓子,如此,妹妹可滿意?”
她的語氣一派柔弱可憐,然而因爲背對着顧欽原的緣故,所以她望着謝陶的目光中充滿了奚落與嘲諷,就像是看待一個跳梁小醜。
謝陶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眼淚不停滑落,可唇角卻是上揚的:“使手段得到的感情,終究是假的……謝昭,記住你今天說過的這句話,記住你今天發過的毒誓!”
語畢,她一邊哭一邊笑,大步奔出帳篷。
謝昭不在意地挑了挑眉,不過是随口的誓言罷了,豈會真的應驗?
她轉向顧欽原,面色瞬間就化爲嬌弱可憐,“相爺,妹妹她又亂跑,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随她去。”顧欽原不在意地飲了口茶。
“是。”謝昭屈膝行了一禮,餘光瞟向桌上那幅地圖,“那這圖……”
顧欽原起身走到桌邊,盯着那張詳細得令人吃驚的地圖,眼中掠過勃勃野心,“事成之後,我定會奏明皇上,給你嘉獎。”
謝昭低頭,發出幾聲輕笑。
顧欽原望向她,她擡手,把落在額間的幾縷碎發捋到耳後,聲音細如蚊蚋,“我哪裏是在意那些所謂的嘉獎……不過,是不想看到相爺日夜操勞辛苦罷了。旁人不心疼,我卻是心疼的。”
她這麽一低頭,一勾發,剛好露出白皙纖細的後頸,撩人妩媚得很。
顧欽原隻覺心髒漏跳了一拍,怔怔注視着這樣的謝昭,半晌後才道:“原以爲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沒想到……”
謝昭仍舊低着頭,軟聲道:“相爺乃是驚才絕豔之人,昭兒蒲柳之姿,哪裏配得上相爺。所以從前,才多有避諱。可如今……相爺帶兵打仗,朝夕不保,昭兒不敢再隐瞞這份心思……”
她臉紅到脖子根,自嘲地苦笑了下,“昭兒自知自己嫁過兩個男人,隻盼相爺,莫要嫌棄昭兒的心思不純……”
顧欽原再也無法抑制内心的渴望與思念,張開雙臂把她擁入懷中,“不會!無論昭兒變成什麽樣,無論你被世人如何诟病,我顧欽原絕不會嫌棄你。昔日一飯之恩,今日當傾城以報。凡是昭兒所願,赴湯蹈火,我定然爲你達成。”
謝昭激動地從他懷中擡起頭,“當真?!”
“當真!”
謝昭眼圈紅了起來,含淚道:“昭兒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相爺爲妻。然而昭兒如今是草原的王妃,而相爺也已娶了妹妹,咱們此生,恐怕終究是有緣無分了。”
顧欽原輕撫她的面頰,憐惜道:“拓跋烈無非是看中你的美貌,本相位居大周人臣,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他對你放手。”
可謝昭擔心的卻并非是拓跋烈,實在不行弄碗藥把他毒死就是,又有何難。
關鍵,還是那個小賤人啊!
于是她搖頭道:“不妥。縱便可汗願意與我和離,可妹妹終究才是名正言順的相爺夫人。相爺如何能爲了我休棄她,我于心不安啊!”
“這有何難?”顧欽原在大椅上坐了,把她抱在腿上,眯着眼細細親吻她的面頰和脖頸,“讓你做平妻,也并非是什麽難事。”
平妻?!
謝昭胸腔裏幾乎瞬間燃起憤怒的火焰,她費盡心思,可不是爲了區區平妻!
美眸中有暗光劃過,即便如此顧欽原也不肯休棄謝陶,看來他對那個小啞巴還是有點感情的……
她心中湧出一股危機感,卻很快被掩飾好,嬌滴滴地倚在顧欽原懷中,“我都聽相爺的……以後,昭兒就是相爺的人了,相爺可要好好護着我。”
顧欽原被她撩撥得心猿意馬,幹脆把她打橫抱起,大步踏進屏風後。
很快,屏風後傳出一聲女子的輕呼,緊接着便是聲聲嬌啼,直令人都酥得軟了骨頭。
直到傍晚時分,謝昭才軟弱無骨地從顧欽原的大帳中走出來。
正好謝陶被夥夫拜托,請她把晚膳帶給顧欽原,于是兩人在帳外恰恰相遇。
謝昭望着謝陶,她穿單薄破舊的襖子,衣裳配色難看,頭上隻簡單簪着根銀簪,簡直是老土至極。
她擡手撫了撫雲鬓上的珠翠,晃着繡滿牡丹花的華麗寬袖,笑容美豔,再加上剛剛被滋潤過,俨然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嬌聲道:“妹妹怎麽幹起侍女的事兒了?”
謝陶不曾看她一眼,冷着臉踏進帳篷。
謝昭也不在意,含笑回頭望了她一眼,繼而款着細腰,悠悠離開。
而謝陶剛一踏進帳篷,就聞見裏面若有若無的那種糜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