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她白膩的額角也沁出一層薄薄的細汗,大約是因爲緊張。
心尖莫名顫了下,他擡起另一隻僵直的手,輕輕爲她拭去細汗,松開咬着木棍的口,緩緩道:“姐姐,不疼的……”
沈妙言又緊着縫了最後兩針,終于松了口氣,“好了。”
等匆匆爲他把傷口清理幹淨,已是一刻鍾後。
她這才敢望向少年,原本外貌如同從山水畫中走出的少年郎,此刻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那雙惑人的桃花眼微微醺紅,薄唇緊抿,唇角還沾着幾滴鮮紅的血,看起來邪肆畢露。
她收好藥箱,摸了摸他的腦袋,塞了顆蜜餞到他嘴裏,在他身邊的實木圓凳上坐了,托腮笑道:“甜不甜?”
連澈直勾勾盯着她,聲音喑啞:“疼。”
沈妙言無法,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她總不能哄他說吹一吹就不疼了吧?
正想着,連澈忽然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懷中,強勢地扣住她的後腦,醺紅的桃花眼中水光盈盈:“姐姐親一親,就不疼了……”
說着,竟不顧一切朝他日夜思念的那張朱唇吻下。
沈妙言哪裏料到他會有此舉動,面露大駭,正要掙脫他,連澈的力氣卻大得驚人,直接粗.暴地撫落桌上的茶具,把她摁在桌面,不顧一切地朝她吻下。
恰在此時,房門被一腳踹開,身着黑色繡金雲紋錦袍的高大男人大步踏進來,英俊的臉黑沉如水,拎住連澈的衣領,朝着他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連澈被打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到牆壁,又滑落下來,吐出一口污血,擡起眼皮望向朝他走來的君天瀾,薄唇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君天瀾身長五尺七(一米八九),而連澈比他矮了一個頭,君天瀾輕而易舉就把他拎在半空中,暗紅色鳳眸冰冷如霜,朝着他的肚子打出狠狠一拳!
連澈吐出大口血水,低垂着頭,生死未明地吊在半空中。
君天瀾冷笑了聲,“你觊觎朕的女人多年,今日不給你一個教訓,你便不知她究竟屬于誰!”
語畢,他還要再打,沈妙言捂住嘴,盡管心中害怕這樣暴戾的君天瀾,卻還是硬着頭皮沖上前,緊緊抱住他的手臂,仰頭望着他,琥珀色瞳眸中盛滿了哀求。
君天瀾低頭看她,她渾身發顫,“别……别打他……”
“你心疼?”男人冷聲。
沈妙言生怕自己說錯話又惹他生氣,因此不敢多嘴,隻用一雙濕漉漉的鹿眼望着他,抱住他手臂的雙手卻未曾松開半分。
屋子裏正僵持之際,院子外面傳來鬧哄聲,夜凜匆匆奔進來:“主子,臨安王說有人行刺他,遣了府中守衛搜府!”
話音落地,驚恐地望向被他家主子拎在半空這的少年,什麽情況?!
君天瀾掃了眼連澈手臂上的刀傷,冷笑道:“不愧是他養出來的狼崽子,孤身一人也敢去行刺魏元基,倒是有膽子!聽聞魏元基素喜猥.亵清秀少年,朕若是把你交出去,不知他會以什麽做回禮?”
連澈被拎着衣領懸在半空中,咧嘴一笑,血液便順着潔白的齒縫溢出來,看上去像是剛吞吃了生鮮血肉:“請便。”
“連澈!”沈妙言斥了一聲,轉而緊緊攥住君天瀾的衣袖,“你不能把他交給魏元基!”
“你憑什麽要求朕?”君天瀾冷聲。
院子裏的腳步聲漸漸近了。
沈妙言強穩住心神,擡手挑開盤扣,露出鎖骨之下那被烙印出的四個字:“憑這個!君天瀾,你若能護住連澈,我新婚當夜,你對我做出的所有事,我與你一筆勾銷!”
君天瀾眯了眯鳳眸,似是思量。
下一瞬,魏元基的侍衛已經到了門外,把門敲得山響:“大周皇帝,王府中進了刺客,請您開門容我等查看一番!”
沒過一會兒,夜凜把門打開,低聲道:“我家皇上正在處理家事,恐無法配合你們搜院。”
“家事?”那侍衛疑惑地探進去半個腦袋,就看見連澈與沈妙言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而那位大周皇帝面色陰沉地端坐在榻上,滿地都是狼藉。
旁邊夜寒湊過來,“我家皇上捉奸呢!你瞧那奸夫被打得有多慘,你這個時候搜院,不是自己往火炮上撞嗎?”
那侍衛長沒料到自己竟然撞見這一幕,生怕自己被君天瀾滅口,急忙又把腦袋縮回去,拱手道:“多有打擾、多有打擾,告辭!”
語畢,匆匆帶着人離開。
沈妙言長長松了口氣,正要去扶連澈起來,卻見他阖上眼,無法支撐地暈厥在地。
“連澈!”她大駭,正要去扶他,手背卻被人重重打了下。
她縮回手,君天瀾聲音淡淡:“把這狼崽子送回凝霜院。”
夜寒上前,把連澈背起來,大步離開了屋子。
沈妙言跪坐在君天瀾腳邊,低下頭,心中一陣惆怅。
男人睨着她,“地上涼,起來。”
她慢吞吞地站起來,剛想離他遠些,就被他拽到懷裏。
熟悉的龍涎香撲面而來,像是枷鎖,把她的身心都給禁锢。
君天瀾挑起她的下颌,“那狼崽子做事魯莽,你又是個不分輕重緩急的,若朕不曾來南境,你們兩個,都要折在魏靈玄手中!”
沈妙言推開他的手,很想如從前那般問他該怎麽辦,可尊嚴和面子讓她緘默不語,隻默默垂眸。
過了半晌,她眼中忽然迸發出光彩,擡起頭脆聲道:“你既然來了,看在咱倆過往的情面上,不如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君天瀾蹙眉,心中莫名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這丫頭想的主意,十有八九是馊主意。
果不其然,沈妙言興奮道:“那魏元基不是看中我的外貌了嗎?你假裝不要在乎我,我主動去接近他,他定然對我疏于防備。我見他常常吃那些丹丸,若我用毒藥替換了那些丹丸,他一定察覺不到!兵不血刃就除掉敵人,你覺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