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從未想過做魏驚鴻的二房夫人,接過那封銀票,狀似憂愁地歎了口氣:“嬷嬷有所不知,我乃是郡主身邊的宮婢,已然簽了賣身契的。讓我離開,我也隻能回到郡主身邊。可到底是在大梁城裏,若給都督碰見,又要我做妾,那可如何是好?”
那老嬷嬷并未料到這茬,怔了怔,又奪回銀票,“這事兒待老奴禀明了夫人再做打算好了,姑娘受了傷,還是先休息吧。”
沈妙言應了聲是,重又躺下去。
老嬷嬷走後,她盯着帳頂,都說魏驚鴻在朝中一手遮天,若能抱住他的大腿,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絕不能以小妾的身份。
如今她雖不願意再回到沈青青身邊,但還是想去梧桐書院,書院裏的那座藏書室,對她而言價值太大。
所以她需要一個身份,既能光明正大去梧桐書院,又能抱住魏驚鴻的大腿……
她思來想去,忽然眼前一亮,心中已有了注意。
傍晚時分,大喬氏含笑進了帳篷,親切地在床邊坐下,“還睡着呢?”
沈妙言睜開眼,笑着坐起來:“讓夫人見笑了。”
大喬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歎道:“瞧這張臉,生得真好看。我雖是女子,看了也要心動呢。若真入了夫君的後院,其他妹妹,還不知要吃醋吃成什麽樣……那些妹妹裏不乏心狠手辣之人,我真替妹妹擔心。”
沈妙言垂着眼簾,唇間勾起冷笑,這個女人說話之間,還是想打消她成爲魏驚鴻女人的念頭。
她想着,刻意紅了眼圈,含着淚水從床上下來,跪在大喬氏跟前,柔弱道:“不瞞夫人,我其實并不願意做都督大人的妾室……我雖出身普通,可若要嫁人,也想做人家的正頭夫人……”
大喬氏愣了愣,未料到她會如此。
沈妙言擡袖擦淚,“我雖對都督大人有恩,但絕不是挾恩圖報之人。可我終究勢單力薄,哪裏拗得過都督大人的心意。他要我做他的女人,我能反抗嗎?!”
她說着,仰起頭,兩行清淚潸然而落,“夫人,我有一計,既能全了都督大人知恩圖報的美名,又能徹底打消他對我的念頭。”
大喬氏正襟而坐,淡淡道:“你且說來聽聽。”
入夜。
大喬氏果然去了皇後帳中。
魏驚鴻換了身紅色的衣袍,站在落地青銅鏡前,一邊由着兩名侍女爲他整理腰帶,一邊漫不經心道:“成了本督的女人,本督自然不會虧待你。”
沈妙言躺在榻上養傷,偏頭看他,笑道:“都督大人的年紀都能做我父親了,怎麽好意思娶我?”
魏驚鴻冷笑:“本督倒是不知道,今日竟帶了隻牙尖嘴利的野貓回來。”
沈妙言不置可否地挑眉,正在這時,外面響起動靜,侍女挑起簾子,原是大喬氏回來了。
她身後還跟着十幾名宮婢,皆都端着盛了賞賜的托盤。
大喬氏拿着帕子,爲難地望着魏驚鴻:“夫君,皇後娘娘聽聞沈姑娘救了你,甚爲感動。這些,都是她賞賜給沈姑娘的東西。”
魏驚鴻淡淡應了聲“嗯”,爲首的女官笑吟吟上前施禮,“恭喜大都督,膝下又得一女。”
魏驚鴻攏袖口的動作頓住,擡眸望向那名女官。
大喬氏連忙道:“吳嬷嬷,還不送葉女官回去?”
吳嬷嬷應聲而出,笑着請那名女官離開。
皇後的人都走了以後,大喬氏這才皺起眉尖,歎息道:“妾身去跟皇後娘娘說夫君納妾之事,誰知還未開口,皇後娘娘就笑着說早聽聞她救了夫君,并說那沈妙言年紀與咱們府中的女兒相仿,正好讓她做夫君的義女。懿旨都下來了,妾身也不好再說什麽。”
魏驚鴻面色難看。
沈妙言撐着身體從帷幕後步出來,嬌弱地朝他拜下:“女兒見過義父。”
魏驚鴻臉色越發黑沉,緊盯着她的發頂,半晌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正在這時,有侍女哭着過來禀報:“老爺、夫人,大事不好了!公子他自打從林子裏回來,就好似魇着了,如今在床上昏迷不醒,隻嘴裏念着山鬼、美人什麽的怪話,禦醫都束手無策!”
魏驚鴻越發煩惱,冷冷盯了眼沈妙言,擡步往外走:“過去瞧瞧。”
大喬氏跟上他,臨出門時回頭望向沈妙言,卻見她雙眸清澈無辜,看上去一派懵懂不知世事。
這樣的女人,對她應當是沒有威脅的。
更何況,她還做了夫君的義女。
雖說貌美太過不是好事,但将來珍兒出嫁,倒是可以讓她跟過去做妾,憑着這張臉,也好幫珍兒籠絡夫君。
她打定算盤,這才往外走。
沈妙言把大喬氏眼中的算計都看在眼裏,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過了一刻鍾,有侍女過來,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奴婢雁兒給姑娘請安!夫人吩咐,讓奴婢領姑娘去帳中歇息,明日好正式認親。奴婢以後就是貼身照顧姑娘的了,姑娘若有什麽吩咐,隻管告訴奴婢。”
沈妙言微微颔首,跟着她離開這裏。
夜深人靜時,沈妙言仍未入睡。
她望了眼熟睡的雁兒,坐起身披了件衣裳,正要下床,帳簾忽然被人掀開。
紅衣少年把玩着一杆竹蕭踏進來,笑得漫不經心,“姐姐好手段。”
沈妙言淡淡道:“射向魏驚鴻的那支羽箭,是你幹的吧?”
“不錯。原是打算射魏帝的,隻是姐姐撲得太快,叫人誤以爲姐姐是在爲魏驚鴻擋箭。”連澈說着,在大椅上坐了,涼薄的目光落在雁兒身上,“這丫鬟是大喬氏的人,不如我爲姐姐殺了,再另外尋幾個好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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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宮女--都督府小姐,吼吼^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