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間,君舒影泡在浴池中,雙臂搭在池岸,一派閑适模樣。
張祁雲笑眯眯走進來,掃了眼他赤.裸的後背,一臉八卦意味,“蕭将軍對殿下做了什麽?竟惹得殿下不顧蕭家顔面,讓他跪在蓬萊閣外……”
君舒影回眸,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來做什麽?”
“啧啧,身爲殿下的首席謀臣,自然是前來與殿下說道說道那北狄的事。”張祁雲在大椅上落座,自己倒了杯牛奶杏仁茶,呷了一口,笑容滿面,“如今北狄皇女在咱們手中,再加上駐紮北狄的二十萬大軍,封地千裏的北狄,于殿下而言,猶如探囊取物。”
“你的意思是,盡快派人去接手北狄王庭?”
“不錯,”張祁雲眸中都是算計,“草原雖然強悍,可終究不是王爺您說了算。而北狄卻不同……隻要殿下掌控了北狄,退一萬步說,哪怕将來殿下兵敗,也仍然有退路。”
君舒影垂下眼簾,熱氣蒸騰中,他的容貌若隐若現,宛如那高山雲霧裏看不真切的神仙。
張祁雲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把北狄打造成他君舒影的大本營。
沉吟半晌,他淡淡道:“該派誰前去鎮守?”
張祁雲咽下一口絲滑的牛奶杏仁茶,笑得見牙不見眼,“那蓬萊閣外跪着的,不正是最佳人選嗎?王爺再納了北靈歌爲側妃,有北靈歌親自出面,北狄百姓必然信服王爺的統治。”
君舒影從熱湯中擡起手,輕輕揉撚着一枚玫瑰花瓣,良久不語。
張祁雲又喝了口杏仁茶,似是感喟,“成訣之死,想來王爺還未忘卻。如今,王爺還在猶豫什麽?莫非,你根本不想強大?”
君舒影将那枚绯紅的玫瑰花瓣放進池水中,眉梢眼角都是平靜,“你去安排。”
已是十一月末。
東流院内,草木扶疏,幾株瘦梅結了些淡粉花苞,枝桠橫斜,頗有意趣。
沈妙言穿着梨花色夾襖,下身系着條绯紅色繡蓮花十二幅羅裙,獨自站在屋檐下,仰頭遙望烏雲沉沉的天空。
她看了一會兒,北風拂過,天空簌簌落起了細雪。
這是大周至德三年的第一場雪。
君天瀾跨出寝屋,一眼看見她纖細過分的腰肢。
他上前,從背後将她擁進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雙手繞到前面輕輕揉搓她的小手,“站在這兒,也不怕冷?”
溫柔寵溺的語調。
“四哥……”沈妙言目光落在旁邊的小桌子上,上面擺着一壺茶和一張淡紅請柬,“君舒影,他要迎娶北狄皇女做側妃。”
“嗯。”
沈妙言有很多話想說,可到了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在秦熙一案中,君舒影在背後推波助瀾了多少,她不是不知道。
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她也無法恨他。
那個人曾用最單純的目光注視她,在她走投無路時,将她帶進府中,陪她做快樂的事情,哪怕因此被皇上屢次訓斥。
她明白他志不在朝堂之上,可他偏偏,最終還是走上了争權奪勢的路。
明明,這樣并不快樂……
君天瀾察覺到小姑娘小手冰涼,将她扳到自己面前,認真凝視她的雙眼,“你在想他?”
沈妙言抿了抿唇瓣,輕聲道:“我總覺得,你們兄弟志向不同,實在不該反目成仇。攘外必先安内,大周若想統一天下,你們不能起内讧。”
君天瀾盯着她,暗紅色瞳眸流轉着淡淡的冷芒,“那我就先殺了他,再一統天下。”
“四哥!”沈妙言仰頭,眸中都是惱意。
君天瀾最不喜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對别的男人的關切,因此面色微沉,轉身跨進寝屋。
沈妙言跺了跺腳,追了進去,卻見他穿過月門,徑直進了書房。
她追進去,君天瀾正撩起後裾,在窗邊軟榻坐了,随手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
屋中燃着地龍,十分暖和。
他隻穿着件绛紫色繡龍紋錦袍,露出素白的裏襯,幾縷碎發垂落在胸前,越發襯得他面龐冷峻精緻,威嚴赫赫。
沈妙言蹭過去,“四哥生氣了?”
男人不語,隻沉默地盯着書卷。
小姑娘猶豫了下,主動坐到他的大腿上,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湊到他面前,歪了歪腦袋,“四哥聞見沒有,好酸的味道呀……”
君天瀾擡眸,面無表情地瞟了她一眼。
沈妙言湊到他耳畔,小小聲:“好像是誰家的醋壇子翻了!”
君天瀾将書卷扔到矮幾上,大掌握住她的纖腰,一個旋身将她壓在軟榻上,伸手就去撓她的咯吱窩,“再說一遍?”
沈妙言最怕癢,盡管穿着厚實的夾襖,卻還是被他撓得咯咯笑,連連求饒,“四哥,我不敢了!四哥你快放開我!”
夾襖領子上嵌着一圈白狐狸毛,襯得她小臉晶瑩剔透,這麽笑起來,臉蛋紅撲撲的,眉眼彎彎,唇瓣紅紅,讨喜的不得了。
于君天瀾而言,這塊到嘴的嫩肉,自然沒有放走的道理。
他停下動作,小姑娘還在他身下嬌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淚花都笑出來了。
他垂眸,手指頓在她的唇角上,她的嘴巴小小的、紅紅的,這麽嬌笑着的時候,露出幾顆玲珑雪白的貝齒,無一不叫人喜歡。
他俯身,輕輕含住她的小嘴。
她在冬天時的味道軟軟的、暖暖的,還透着一股清甜,他吻着,越發舍不得松口。
“唔……”小姑娘被他吻得昏頭昏腦,正迷迷糊糊間,卻察覺身上的男人在用膝蓋悄悄頂開她的雙腿。
她倏地睜大眼睛,坐起身将君天瀾推開,臉蛋潮紅,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君天瀾清晰地看見了她眼睛裏的防備。
他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牽住她的手,“對不起。”
他總是情不自禁地……
想要她。
小姑娘低下頭,不安地絞着雙手,“我還沒有準備好……”
前兩次的記憶實在太過糟糕,下身撕裂般的疼痛還會偶爾浮現在腦海中,以緻如今,根本無法接受他更進一步的親近。
——
四哥種瓜得瓜,種豆得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