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猶豫半晌,輕聲道:“可看門的姐姐說,那女子穿着不凡——”
“也許是偷來的呢?現在招搖撞騙的人還少嗎?”清甯不耐煩,“叫你去就趕快去,就說公子已經睡下,不見客!”
侍女無法,隻得退下。
守在門口的溫傾慕很快被告知,她們公子不見客。
她怔了怔,大門在她面前重重合上,隻餘下頭頂的大紅色燈籠搖搖晃晃。
她轉過身,望着遠處的夜色,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火焰漸漸熄滅。
她緩步走下台階,站立片刻後,忽然沿着花府的圍牆走去。
花府圍牆修建得精緻,她走了很長一段路,都沒找到能爬上去的地方。
最後,她停在一個洞前。
嗯,狗洞。
她緊緊咬住唇瓣,該死的花容戰!
今夜月色極好。
清甯坐在屋檐下,支撐不住困意,靠着廊柱漸漸睡了過去。
烏發及腰的狼狽女子冷冷瞥了她一眼,拎着裙角,輕輕推開房門,跨了進去,還不忘将門合上。
寝屋中燃着上好的熏香,她穿過兩道珠簾,視線所及,是舒舒服服睡在帳幔後的妖美男人。
她挑開紅紗垂帳,見他身邊并沒有女人,莫名地放松了些,皺眉道:“花容戰!”
花容戰迷迷糊糊睜開眼,瞧見這張朝思暮想的臉,不由勾起唇角,重又閉上雙眼:“你又來我夢裏了嗎……”
他的聲音很涼,在夏夜的竹榻上,透出濃濃的思念。
夜風從大開的窗戶吹進來,将大紅色的帳幔吹得鼓動起來。
那鋪散在枕上的黑發,同樣拂動着,那張妖美動人的面龐,此刻滿是孤獨和寂寞。
桃花眼的睫毛下,甚至隐隐有濕潤的光在閃爍。
溫傾慕有些發怔,“容戰……”
床上的人并未睜眼,隻伸出手,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帶進懷中,聲音疲倦:“慕慕,讓我抱一抱……”
話音落地,他摩挲着女子溫熱滑膩的肌膚,忽然睜開眼。
那張明豔動人的臉在他眼前放大,他猛地坐起身:“溫傾慕?!”
溫傾慕在床榻邊坐下,擺弄着他的帳幔,并未說話。
花容戰使勁揉了揉眼睛,又呆滞了半晌,想起剛剛自己的失态,頓時憋出一股怒意來:“你來做什麽?!别坐我的床!”
溫傾慕被他推開,腳心生疼,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花容戰目光落在她的腳上,桃花眼微微眯起:“腳怎麽了?”
溫傾慕毫不在意地看了眼,躊躇片刻,正要說話,對方卻已經下了床,将她按到床上,拿來藥箱,單膝跪在她面前,不由分說地擡起她的一隻腳,仔細地用濕帕子爲她擦拭幹淨腳心沾着的細小石粒。
溫傾慕盯着他專注的臉,有些爲難地開口:“王爺他今晚想要同房,我以爲我可以,可是到了最後,我發現我根本無法忍受。”
“你做了什麽?”花容戰拿白紗布,将她的腳掌包起來。
“我……我把他打暈了。”溫傾慕蹙眉,“你說打那個位置可以讓人暈厥,我也不知道他是暈了還是死了,怎麽辦?”
花容戰握着她的一隻腳,擡起頭,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
溫傾慕怔住,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她有多依賴、有多想念、有多在乎這個男人。
她想要,每天都這樣看着他!
花容戰低頭,頓了頓,又給她擦洗另一隻腳:“所以,你是來找我解決麻煩的?”
溫傾慕想收回自己的腳,可他握得很緊,她根本抽不出來。
她猶豫半晌,輕聲道:“我不知道該該怎麽辦,我……我不愛他,我不想跟他同房。”
花容戰擦幹淨她的腳,聞言,忽然笑出聲,擡起頭盯着她,桃花眼在燈火下熠熠生輝:“那你的意思是,你還愛着我?”
“桃花山那一次,是你逼我的!”溫傾慕努力想要維持住顔面。
花容戰低下頭,在她腳心敷了藥,又拿紗布包起來,語氣淡淡:“但是過程中,你很享受。”
溫傾慕面頰爆紅,正要反駁,花容戰站起身,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兒,笑容痞痞:“我同他逛青樓時,偷偷看過他那玩意兒。”
溫傾慕正疑心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忽然俯下身湊到她的耳畔:“沒我的粗大,大約,滿足不了你。”
“花容戰!”
她氣急,随手撈起一個枕頭朝他重重砸去,花容戰笑哈哈地避開,溫傾慕不管不顧地去追他:“你給我站住!”
剛邁開幾步,腳心生疼,痛呼一聲,無法站立地往地面倒去。
花容戰連忙上前接住她,在抱住她的腰肢時,四目相對,過往的那些甜蜜,似乎再度浮現在眼前。
他凝視着懷裏這張豔若桃李的面容,忽然垂下頭,緩緩靠近那張思念太久的唇。
正在這時,屋門忽然被推開:“公子,出什麽事——”
清甯滿臉慌張,在看見屋中這一幕時,餘下的話生生噎在喉嚨裏。
這兩人皆都身着紅衣,襯着屋中大紅色的那些擺設,就像是一對剛剛成親的夫妻。
公子抱着溫傾慕的姿勢,那麽親密,那麽小心翼翼……
花容戰的吻被打斷,将溫傾慕放下來,冷聲道:“出去。”
清甯屈膝行了個禮,隻得掩上房門退下。
溫傾慕也有些尴尬,摸了摸唇瓣,勉強走到床榻邊坐下,斜眼看他:“她是你那十二房侍妾之一?”
花容戰走到她身邊坐下,盯着桌上的燭火,聲音很輕:“若我說是,你會嫉妒嗎?”
溫傾慕垂下眼簾,搖了搖頭:“我不嫉妒……因爲,我沒有那個資格。”
花容戰偏頭看她,忽然伸出手,與她的十指相扣:“慕慕,若我說,你有那個資格,那你……會吃醋嗎?”
那雙絕美的桃花眼此刻閃爍着渴求,像是期待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溫傾慕視線落在他的手上,鼻尖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