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擲地有聲。
雞犬升天……
君天瀾薄唇抿着一絲笑,小丫頭雖是胡亂用詞,卻很有意思。
沈妙言敏銳地捕捉到他臉上的笑,不禁脆聲道:“國師,你笑什麽?我說的話很好笑嗎?”
君天瀾摸了摸她的頭。
溪水邊,那隻酒盞竟真的如沈月彤所期待的那般,停在了她面前。
她驚喜萬分,連忙撈起酒盞。
藕香亭内的晉甯王妃笑了笑,“照規矩,請沈二小姐品了這杯酒,作詩一首吧。”
沈月彤正要做做樣子抿一口酒,忽然聽見四周傳來驚訝的吸氣聲。
她偏頭一看,隻見不遠處,身着黑色繡金蟒織錦長袍的高大男人,牽着一個小女孩兒,正緩步而來。
男人鬓如刀裁,狹眸幽深,鼻梁高挺,薄唇性感。
那周身渾然天成的貴氣、孤傲清絕的風華,叫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叫所有的貴公子都自慚形穢。
沈月彤呆呆望着君天瀾,隻覺得這十裏春風、綠水青山,在他面前,都失了顔色。
而君天瀾牽着沈妙言的小手,面無表情地進了藕香亭。
晉甯王妃起身,彬彬有禮地邀請君天瀾落座。
沈妙言站在君天瀾身後,朝端着酒盞的沈月彤扮鬼臉吐舌頭。
沈月彤看見她竟然站在君天瀾身後,不由妒火中燒,這世上隻有她沈月彤,才有資格站在君天瀾身邊!
慕容嫣同樣不樂意看見沈妙言和君天瀾在一起,不過看到沈月彤吃癟的模樣,心裏也挺快活,于是催促道:“沈小姐,你倒是快作詩啊!正好天瀾哥哥來了,讓他給你品鑒品鑒。”
外人不了解君天瀾,隻道國師府裏有位慕容小姐,毒舌難纏。
可慕容嫣卻知道,天瀾哥哥若是毒舌起來,十個她都不是對手。
沈月彤回過神,含羞帶怯地朝君天瀾福身:“彤兒獻醜了。”
說罷,正要吟詩,君天瀾忽然道:“你還未喝酒。”
沈月彤愣了愣,雖說規矩是先飲酒再做詩,可約定成俗,曲水流觞的杯中酒都不過是道具而已,幾乎沒人會喝。
但是……
她杏目含情,又望了一眼君天瀾,國師大人,這是在主動跟她說話嗎?
在場的衆多小姐們紛紛豔羨地望着沈月彤,能讓國師主動開口說話,這可真是莫大的榮幸!
沈月彤面頰紅若桃花,“彤兒多謝國師大人提醒。”
說罷,美眸含情,以袖遮面,将那木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沈月彤飲完酒,面色突然漲得通紅,捏住咽喉,劇烈咳嗽起來。
她咳嗽的眼淚都流出來了,隻覺咽喉像是火燒火燎般難受!
荷香連忙扶住她:“小姐,你怎麽了?!”
沈月彤雙手捂着喉嚨,辣的根本說不出來。
荷香連忙往四周看去,好不容易從不遠處倒來一杯水,“小姐,潤潤喉嚨先。”
沈月彤不顧形象地大口灌下去,火燒感這才稍稍緩解。
她自覺失态,連忙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受傷模樣,朝君天瀾福身行禮:“彤兒失儀了。”
可這麽一開口,便是喑啞難聽的聲音,惹來四周一陣竊笑。
沈月彤羞得面色通紅,爲了挽回面子,于是上前幾步,雙眼中蓄了眼淚:“娘娘,這酒水清辣無比,定是有人偷換了佳釀,故意讓彤兒難堪!求娘娘明察,爲彤兒做主!”
晉甯王妃瞥了眼面無表情地君天瀾,低聲道:“國師大人惹出的禍端,請自行料理。”
君天瀾似笑非笑地把玩着酒盞,“偷換佳釀?怎麽,沈小姐是看不上本座的南浔酒?”
衆人這才想起,今年曲水流觞的酒水,似乎是出自國師府,而南浔酒又素以清辣聞名。
同情的目光紛紛落在沈月彤身上,看來禦史府的二小姐這是吃了啞巴虧了。
沈月彤一張臉又白又青,言不由衷地嗫嚅道:“小女子不敢……多謝國師大人的美酒!”
說罷,失魂落魄地回了座位,将吟詩一事也忘在了腦後。
君天瀾悠閑地轉動手中茶盞,“晉甯王妃,第二輪可以開始了。”
晉甯王妃回過神,笑得溫婉,好似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拿了一隻銀制镂花杯盞,緩緩放進溪水裏。
知道那南浔酒的威力後,一些酒量不行的小姐們紛紛退避,生怕那酒盞落在了自己跟前。
君天瀾看向沈妙言,見她眼巴巴兒地盯着酒盞,鳳眸掠過暗光,放在膝上的大掌微微運起内力。
眼見着那隻酒盞要停在慕容嫣跟前,可是一陣邪風吹來,那酒盞晃晃悠悠,竟還是落在了沈月彤跟前!
沈月彤臉色刷地白了,盯着那酒盞,還未回過神,便聽見低沉魅惑的聲音自涼亭裏響起:“沈小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