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船底部的廚房内,幾個廚娘忙忙碌碌,早晨起來就開始準備幾百人的夥食,煮飯、切菜、洗碗...基本上早上忙完,就到了午飯,午飯忙完就到了晚飯,也隻有晚上才能休息會兒。
跑船很苦,其他三個廚娘都累的不輕,放下活計就回艙室躺着了。
扈三娘武藝很高,倒還扛得住,隻是在回河廊坐了半年,功夫大不如前了,每天都會在小門外上下攀爬打水,借以恢複往日的體魄,累的爬不動才會睡下。
轟轟——
半夜時分,巨大的轟鳴聲猛然響起,把艙室大通鋪上的幾個婦人都吓醒了,竊竊私語不斷:
“打仗啦!”
“咱們沒事吧?”
“咱們這是大帥的船,肯定沒事...”
扈三娘睜開眼睛,艙室搖搖晃晃,火炮的的聲音一響,船身便會明顯的傾斜一下,不時有灰塵被震落。
她扶着門口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小門旁,探頭看向外面。
入目是遼闊的江面,岸邊有一座巨大的城池,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分,城池裏面如同燈海,岸邊的河堤、城牆上方全是火把,無數人在岸邊移動。
“到江陵了...”
扈三娘喃喃說了一句,看向了遠處的江面。
江面之上,百艘商船、畫舫橫在江面江面上,下了船錨,由鐵鏈穿在一起,防止散開。這樣用商船連起來的防線,明顯是朝廷爲了阻擋蜀軍繼續順流而下,迫于無奈想出的辦法。
江底明顯也插入了巨木鐵釺,蜀軍的幾艘船隻撞上了,已經開始下沉,上面的蜀軍朝後方遊了過來。
而船隊的兩側,百餘艘大宋水師的戰船,敲着戰鼓沖了過來,火箭如蝗蟲般的落在船隊之中。
蜀軍被攔住去路,遭遇兩面夾擊,并沒有慌亂。
五十艘由商船改造的炮船,把甲闆上的火炮對準了沖過來的戰船,實心炮彈傾瀉而出,砸在戰船上就是一個窟窿,或者桅杆被打斷,上面的禁軍四散跳入水中。
“殺——”
喊殺聲震天,可雙方并沒接敵。
扈三娘眼睜睜看着巨大的戰船沖到一裏開外,就被百門火炮硬生生打沉了,特别是腳下的這艘巨大炮船,一輪齊射三十發炮彈,遠處的戰船猶如紙糊了一樣千瘡百孔,跑不了多遠便沉入江中。
商船鏈接成的障礙更是不堪一擊,隻是幾炮就打爛了船隻,出現數個缺口,也就江底的巨木能阻擋些許小船的前進。
禁軍幾乎悍不畏死,大船沖不過來,就劃着小船企圖靠近。
上千艘裝載幾名禁軍的小船,估計把江陵所有的漁船都集中起來了,如同蟻群一樣撲過來,一炮下去,便是連船帶人一起四分五裂。
少許禁軍沖到了蜀軍的船隊旁邊,用繩索鈎爪強行登船開始白刃戰奪船,隻可惜能跑到跟前的并沒有多少,燃燒的猛火油布滿江面,哀嚎和吼叫把江面變成了人間煉獄。
“炮擊城牆,逼他們撤回去!再打江陵禁軍就死完了。”
上方傳來了男人的呵斥聲。
扈三娘擡起頭來,對這些話有些不解,朝廷明顯是飛蛾撲火,不可能撼動滿載火炮的船隊,死完不好嘛?
她和朝廷、西蜀都有仇,很希望兩邊同歸于盡,可這些想法,她顯然隻能想想。
轟轟——
又是一輪齊射。
巨大的聲響震的耳朵發麻,帥船橫移了些距離,遠處的江岸亮起火光,岸邊督戰的官吏四散奔逃,沿江的城牆出現了幾個豁口。
轟轟——
約莫半個時辰後,江陵好像确實撐不住了,鳴金收兵,江面的小船迅速的退回了岸邊。
蜀軍船隊沖過了封鎖,繼續往下遊疾馳而去。
扈三娘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擡眼看向上方的露台,稍微打量了下,太陡峭沒有着力的地方,肯定爬不上去,當下也隻能先收心,緩步回到了艙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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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水戰結束,曹華回到了頂層的房間之内,坐在書桌前揉了揉額頭。
房間的破洞已經修補好,隻是書桌被打爛了沒法補充,隻能用一張小桌子代替。
寒兒帶着幾分唏噓,走到太師椅的後面,揉着曹華的肩膀上,輕聲道:
“公子,朝廷定然是下了死命令,讓沿岸州縣阻攔船隊繼續往下走,不然江陵的禁軍,不會如此悍不畏死的阻擋。”
曹華搖頭笑了下:“打仗那有不死人的,江陵攔不住,後面的州縣肯定不敢再攔了。”
說話之間,玉堂從房間裏跑出來,趴在窗口翹了幾眼,興緻勃勃的道:
“打完了嘛?我們赢了沒有?”
打仗這種事情,幾千幾萬人的死,自然不會讓兩個小丫鬟在旁邊看。
對于玉堂來說,炮聲和汴京的煙火沒什麽區别,隻是聲音稍微大了點,還想象不到方才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這話明顯不合時宜,寒兒臉色微冷:
“玉堂,誰讓你出來的?”
“不是打完了嘛....”
玉堂脖子微微一縮,可憐巴巴的從窗邊退了回來,在曹華旁邊蹲下,很乖巧的捶着曹華的腿。
曹華有些無奈:“寒兒,你老訓她做甚?年紀小不懂事很正常...”
“對啊,我還小....”
玉堂賊兮兮的笑了下,朝着曹華靠了些,把臉頰放在腿上,如同小貓兒般磨蹭,一副撒嬌的模樣。
寒兒看着就來氣,蹙眉道:“越來越放肆,你還小?當自己還是十二三歲?”
曹華在跟前,玉堂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連寒兒有不怕,很認真的點頭:
“公子說我小,那我就是小,規矩是公子定的,不是寒兒姐定的...”
“你——”
寒兒什麽脾氣,惱火之下,一把捉住玉堂的細胳膊,把她提起來摁在了書桌上。
玉堂隻穿着薄薄的睡袍,躺在書桌上,燭火的映照下,嬌小的身段兒扭來扭去,倒是半點不怕,還頗爲委屈的告狀:“公子,寒兒姐又欺負我,連你的話都不聽...”
曹華看的津津有味,半點不搭理。
寒兒臉色微冷,擡手抓住玉堂的衣領,便是用力一撕。
刺啦—
本就不太厚的睡裙,直接被撕的稀爛。
吵鬧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