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華走到跟前,翻身下馬,把馬交給了迎過來的兵甲。
沈雨叉腰的動作一僵,邁着小碎步躲到了沈從文後面,被沈從文巨大的身軀擋的嚴嚴實實。
沈從文笑的和彌勒佛似的:“曹公子來的正好,工坊修建好了,正想請您過來視察。”
曹華左右打量一圈兒,瞧見遠處的一個酒樓,擡手道:
“沈公子辦事我自然放心,忙了這麽久一直未曾設宴款待,還請見諒。”
“唉...曹公子見外了,您喜得貴子,沈某都沒來得及拜訪....”
客套之間,曹華走進酒樓,擡眼看去,竟然發現是個火鍋店。
大宋便有了火鍋,不過沒有辣椒,都是清湯火鍋,以蔥蒜爲輔料,和現代的火鍋區别極大,味道倒是别有一番風味。
周圍也找不到其他吃飯的地方,幾個黑羽衛和工坊裏面的主事、工匠,各自圍着桌子小酌,說着些家長裏短的話。
瞧見曹華進來,酒樓裏的人全站了起來,有些拘謹:
“參見都督!”
酒樓的掌櫃搭着毛巾跑過來迎客,瞧見這場景吓得臉色煞白,連忙要跪下。
曹華把掌櫃的扶起來,掃了一圈:“吃你們的飯,我又不是閻王,這麽緊張做甚?”
周邊就一個兵工廠,在坐的都是他手底下的人,聞言見了個禮後,才規規矩矩坐下。
曹華不想打擾手底下的人吃飯,帶着沈家兄妹和寒兒上了二樓雅間。
沈雨一直躲在沈從文後面,瞧見旁邊眼神古怪的寒兒,有些不耐煩的嘀咕:
“姓寒的,你看什麽看?”
寒兒提着長劍,微微蹙眉:
“你膽子還挺大,敢跑到花園裏...”
“你管的着嘛!~”
沈雨聽見寒兒說起她和曹華打鬧的事兒,臉色微紅,又低着頭跑到另一邊。
四人在桌子前就做,酒樓的掌櫃親自跑過來,端着個銅爐,應勤介紹着本店還差九十八年就滿百年的悠久曆史。
曹華和沈從文聊着最近商道上的事兒,兩個姑娘家則不停都明争暗鬥,也不知寒兒一向清冷的性子,爲什麽老和沈雨過不去,看起來倒是挺有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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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熱浪席卷蜀地的曠野。
祁近海背着雙刀,看着從未見過的蜀地風景,長長松了口氣:
“終于到了!”
回首看去,近十萬又青州匪患組成的軍隊,層出不窮的在官道上前進,不少橫行一方的悍匪騎在馬上,罵罵咧咧的灌一口酒,亦有性格彪悍的女子,提着刀劍呵罵亂看的喽啰。
看起來是烏合之衆,和朝廷的肅穆軍容沒法比,不過這近十萬人可不是雜兵。
梁山、百刀盟、毒龍崗、祝家莊、曾頭市、萬家嶺....
山東東西兩路,所有有名望的勢力,都被朝廷招安厚待,祁進海作爲百刀盟大當家,直接給封了‘柳山侯’。各方勢力的首領本就打不過朝廷,面對高官厚祿和不計前嫌,自然都受了招安,組成了青州軍,第一戰便是入蜀平叛。
隊伍雖然有些散亂,但青州軍中的高手無數,即便是喽啰,也曾是在山東橫行的匪寇,手上都見過血,隻要經曆幾次戰陣磨砺,便又是一隻百戰勁旅。
祁進海穿着侯爺服,陰柔的面容看起來柔弱,背着兩把直刀,又顯出幾分江湖氣,有些不倫不類。
玉麒麟盧俊義,作爲梁山的大當家,驅馬走到跟前,沉聲道:
“進海,再有幾日,便到了成都府,曹太歲可不好對付,聽說連王禀所率的西北禁軍都被打的落荒而逃,我們過去,恐怕是打頭陣的命。”
盧俊義四十來歲,看起來像個胖乎乎的員外郎,是周侗的大徒弟,在宋江死後被推舉爲大當家,本就是被逼上梁山的,朝廷肯招安自然第一時間就同意了。
不過盧俊義重江湖情義,也不想帶着兄弟們送死,此時有些猶豫。
祁進海按江湖輩分算,是盧俊義的晚輩,不過百刀盟勢力最大,他被朝廷委任爲主帥。看向後方一望無際的兵馬,祁進海笑了下:
“我等被朝廷招安,不打頭陣,還能讓禁軍沖前面不成。”
漕幫鄧玉封騎馬走到跟前,略微琢磨了下:
“聽說曹太歲手掌神兵,十幾萬禁軍都不敢上前,咱們過去,恐怕....”
祁進海思索了少許,取下了背後的兩把直刀,仔細看了看:
“曹華殺了我爹,無論如何,都得先打一場再說。”
諸多江湖豪雄,聞言對視幾眼,輕輕點頭。
而梁山隊伍的前方,一名身材極高的女子,絲巾包裹發髻,腰上挂着一把彎刀,看着青州軍的諸多首領,幽幽歎了口氣。
“三娘,馬上到地方了,咱們什麽時候能回祝家莊?”
“...很快吧,二十多萬人,西蜀隻有一個成都府,幾天就打下來了....”
扈三娘安撫着爲數不多的手下,目光卻沒什麽自信,畢竟,青州軍是給禁軍打頭陣,而她這樣的小勢力,則是給青州軍打頭陣。打仗總要死人,她和手下的隊伍,必然是第一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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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街邊燃起燈火,酒樓的二層飯局接近尾聲。
對面的兵工廠事物繁多,沈從文吃到一半便被管事叫了回去,處理亂七八糟的小事。
沈雨和寒兒本來眼神交鋒,後面不知怎麽得,就變成了灌酒,你灌我一杯我灌你一杯,反而把曹大都督涼在了一邊。
曹華自顧自的吃着火鍋,自然也沒加入姑娘家的戰局。寒兒因爲工作狂的緣故,基本上不碰酒水,酒量其實不大,沈雨嬌小玲珑自然也沒啥酒量,兩個人互灌了幾杯,寒兒體格好隻是微醺,沈雨直接就趴下了。
曹華略顯無奈,隻得讓寒兒扶着沈雨,送她會住處。
小街之上燈火幽幽,踉踉跄跄的沈雨,靠在寒兒身上,還在說着些醉話:
“姓寒的,你就比我大一丢丢...有什麽好得瑟的....”
“哼—大一丢丢也是大...”
曹華背着手在前面渡步,搖頭輕笑,不予置評。
夜晚河風清涼,被風一吹,沈雨或許是上了頭,迷迷糊糊,又抱着寒兒的胳膊:
“姓曹的...你怎麽變矮了...”
寒兒微微眯眼,把胳膊抽出來:“公子在前面,你抱錯人啦。”
“是嘛....”
沈雨搖搖晃晃看了幾眼,又張開胳膊,走向旁邊一顆大樹。
寒兒“噗—”的笑出聲,大有看笑話的意思。
曹華揉了揉額頭,走過去扶着沈雨的胳膊:
“姑娘家家,不會喝酒還喝...”
“我..我樂意...”
沈雨小臉紅紅,抓着他的袖子,做出個很兇的眼神,又很快軟了下去,搖搖晃晃的靠着他的胳膊:
“姓曹的...你是不是嫌棄我....”
曹華一愣,搖頭輕笑:“我嫌棄你什麽?”
“嫌棄我小啊!”
沈雨挺了挺胸脯,哼哼了一聲:“...我又沒辦法...我娘把我生成這樣的...以貌取人,不好...”
曹華略顯無奈:“我沒嫌棄。”
“你就是嫌棄...”
沈雨抓着曹華的胳膊:“不嫌棄...你抱我一下...”
“男女授受不親。”
“...你都親我啦...還授受不親...”
“那是救你。”
“.....我不管...反正你親我啦....”
“唉....”
“...你歎氣做什麽....我是正經人家的小姐,也就兇了些,愛記仇了些,說話不客氣了些...你是男人,宰相肚裏能撐船,你比宰相厲害,肚子裏面...嗯...能撐大船...”
“呵呵...沒嫌棄你。”
“我不信....你就是嫌我小...”
沈雨說着說着,就去解小裙子的布扣,看模樣是想讓他驗貨。
“行啦行啦...早看過了,不小...”
“哼...算你識相....嗯...感覺那裏不對勁....”
嘀嘀咕咕,聲音越來越迷糊。
曹華想了想,把沈雨橫抱起來,有些無奈的往回走。
寒兒蹙着眉頭,小跑到跟前,打量幾眼:“公子,這種事兒我來就行了,您九五之尊...”
曹華撇了她一眼:“你也喝醉啦?”
“沒有。”
寒兒規規矩矩的走着,看着窩在曹華懷裏的沈雨,欲言又止。
“我隻能抱一個,待會回府的時候再抱着你。”
“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寒兒小聲說了句,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隻是在青石長街上走出一段距離,寒兒打量沈雨幾眼,還是有些不滿。想了想,她忽然停下,然後小跑幾步,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曹華的背上。
曹華一愣:“寒兒,你做甚?”
“...她都能耍酒瘋,我爲什麽不行...”
“呵呵....”
“...我沒耍酒瘋...咦—姓曹的,你怎麽長了兩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