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跟着寒兒來到府中,寒兒可不怎麽熱情,把她往後宅的廊道一扔,便唰的消失了。
“什麽态度...”
沈雨插着小腰,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句,和丫鬟打聽了蘇香凝的住處後,在廊道裏兜兜轉轉,前往西廂的閣樓。
叮咚——
徐徐琴音在繁華錦簇的宅院中飄蕩,讓廊道亭台更顯幽靜,也有乘涼的丫鬟坐在廊道裏側耳傾聽。
大戶的宅院分布基本上大同小異,西廂、東廂、垂花門、遊廊等等位置都差不多,沈雨走過西廂遊廊,迎面過來一個小婦人,持着把團扇,眉枝如畫容貌柔豔,宛如一朵盛開的牡丹,一頭青絲梳理得光亮整齊,在腦後盤了個精緻的發髻,用一根花簪穿着。
看穿着不像是府上的主人家,沈雨以爲是公主的嬷嬷,便也沒理會,隻是順着琴音往過找。
擦肩而過。
小婦人蹙眉打量了幾眼,忽然‘咯咯’輕笑的開口:
“小姑娘,你是誰家的閨女?莫不是闖錯門了?這地方可不是外人能來的,長的這麽标緻,被老爺看見可就出不去啦。”
沈雨一愣,蹙着小眉毛打量幾眼:
“你是公主請的奶娘?”
“什麽奶娘。”祝曲妃用團扇遮住胸脯,略顯不滿:“我是曹華的長輩,半個師父。”
“咦——”
沈雨哆嗦了下:“打扮的花枝招展,都住人家後宅了,還長輩....”
“呵呵呵...”
祝曲妃挑了挑眉毛:“年紀不大,脾氣不小。”
“切——”
沈雨掃了掃祝曲妃的胸脯,輕輕哼了聲,就跑了。
兜兜轉轉,終于上了西廂的閣樓。
閣樓的窗戶開着,徐徐琴音從裏面傳出,遙遙可以瞧見遠處的院落中,陳靖柳陪着趙天洛在花園裏散心。
沈雨來到閣樓窗外,正琢磨是該做出高興的模樣,還是抱怨的模樣,一陣交談聲傳入耳中:
“....師師,那天在江邊上,你和曹華做什麽去了?”
“....聊了些瑣碎小事,沒做什麽....”
“....是嘛?曹華可不是坐懷不亂的人,又喝了點酒,把你攔住,就隻聊天?”
“....是啊...就隻是聊天....”
“聊的什麽?”
“...小蘇妹子,你去問曹大人不就得了....”
“呵呵....唉...師師要聰明許多,不像我,傻傻等了一年多才敢開口.....雨兒更傻,喜歡人家不敢說,還整天大大咧咧裝作滿不在乎....”
沈雨一愣,旋即惱火起來,氣鼓鼓的跑進屋裏:
“小蘇姐,你...你怎麽能再背後說我壞話!”
“雨兒?!”
幽靜閣樓之中,蘇香凝和李師師盤坐與琴台前,正閑着無聊拉家常,猛然聽見沈雨的聲音,蘇香凝滿眼驚喜,轉頭瞧向窗口。
沈雨提着裙擺,氣哼哼的跑進來,走到跟前,便小嘴一癟,再也壓不住委屈,坐在毯子上哭哭啼啼:
“嗚嗚——你這沒義氣的,招呼都不打自己跟男人跑了,還在背後說我壞話...”
蘇香凝滿眼笑意和驚喜,扶着準備在毯子上打滾的沈大小姐:
“雨兒,你怎麽過來的?”
“坐船過來的,怕你被姓曹的賣了還給人家數銀子,千裏迢迢跑過來救你....”
沈雨努力做出生氣的模樣,沒忍住,又哭了起來,氣哼哼的看着蘇香凝。
蘇香凝摟着她的肩頭,略顯無奈:
“曹公子身不由己,怕連累沈家,隻能帶着我離開....”
“我不聽我不聽,就是沒義氣...”
沈雨捂着小耳朵,擡眼瞧見對面含笑的李師師,又蹙眉道:
“師師都帶上了,憑什麽不帶我?”
李師師恬靜的面容略顯無奈:“我在茗樓呆的安安穩穩,莫名其妙就被一個潑婦綁來,家當也被搶了,也是身不由己。”
蘇香凝安慰着沈雨,搖頭輕笑:
“别鬧啦,你既然偷偷跑過來,肯定就回不去啦。我和曹華說一聲,讓他把你接進門就是了...”
沈雨連忙搖頭,抓住她的手:“小蘇姐,你可不能把我賣了,我到成都府來是做生意,他都不帶上我,我才不倒貼做虧本的賣買....”
“咳咳——”
說話之間,閣樓外傳來男人的咳嗽聲。
屋裏的三個女子皆是一愣,旋即各自擺出該有的模樣,李師師表情恬靜的端坐,蘇香凝含笑扶琴,沈雨則抱着小胳膊,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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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華臉色平靜,緩步走進閣樓中掃了一眼——三個姑娘家側坐在軟毯上,擺着兩張琴,旁邊還擺着瓜子、零食、茶水,躺在一邊午睡的環兒還沒醒,看起來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李師師微微福了一禮:“曹公子來啦。”
曹華颔首回應,背着手走到琴台旁邊,低頭打量一眼,沈雨也不擡頭,略顯拘謹的朝蘇香凝身邊移了移。
曹華嘴角含笑,在軟毯上坐下,一手一個,勾着香凝和師師的肩膀,把她倆拉到懷裏靠着。
蘇香凝倒是沒什麽,自然而然的就靠上了,李師師卻是吓了一跳,不動聲色的欠身躲開,往旁邊移了移。
沈雨哼了一聲,又挪動身子,坐到了李師師旁邊。
“沈姑娘大老遠過來,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我...不用招待。”
沈雨抿了抿嘴,眼神飄忽不定,最終嘀咕了一句:
“女兒家說私房話,你怎麽能進來....是吧,師師姑娘...”
李師師輕勾琴弦,發出‘咚’的一聲輕響,似乎什麽都沒聽到。
曹華搖了搖頭,略微醞釀了下,開口道:
“方才和沈公子談過了,沈家送來的銀子、工匠、女人,我收下了。”
沈雨聽到這個,倒是來了精神:
“那就好,咱倆可是過命的交情,以後大宋的鹽商......不對,我二哥還送你女人啦?送的誰?”
曹華呵呵一笑:“你船上還有其他女人嘛?”
“船上沒女人啊。”
沈雨莫名其妙,仔細想了一圈,便哆嗦了下:“煮飯的阿姨都五十多了,你...也看得上?”
曹華略顯無奈:“自然是看不上,至少得年輕漂亮看的過去,不然沈公子也拿不出手。”
沈雨蹙着小眉毛,琢磨少許,忽然臉色一僵,繼而小臉漲紅,氣的跳了起來:
“沈老二把我送你啦!”
曹華很認真點了點頭。
“這個敗家子!他怎麽能這樣!我可是他親妹子!”
沈雨氣的渾身發抖,臉色漲紅,急匆匆的往外跑。跑出幾步又覺得不對勁,回頭虎視眈眈:
“姓曹的,你答應啦?你怎麽能答應這種事?我又不是東西...呸——我怎麽能拿來送人?”
曹華無奈歎了口氣:“盛情難卻,我能如何?”
“你——”
沈雨急得原地蹦哒兩下,就轉身往出跑,踩的樓梯咚咚響。
“沈姑娘,你現在可是曹家的私有财産,摔壞了你賠不起,跑慢點。”
“呸呸呸——你想得美...”
沈雨清脆的嗓音漸行漸遠....
蘇香凝起身目送沈雨跑出廊道,才回頭略顯疑惑:
“曹華,真有這事兒?”
“逗她玩的。”
“曹華,你老氣雨兒做甚.....”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