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中沒有半點燈火,隻有絲絲女兒家的幽香彌漫在屋裏。
曹華輕手輕腳進屋,走到床邊褪去衣袍,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聽見兩道平穩的呼吸聲。
曹華勾了勾嘴角,哪怕是自個名正言順的婆娘,也有點作賊心虛的意思。他掀起被褥躺進去,緊貼在女子後背,撫上了女子的腰。
觸手細膩,女子好像睡着了,并沒有反應。
曹華往前滑去感覺了下,嗯....香凝?....莫不是靖柳?
他手順着腰線往下滑去,微微一愣。
可明顯不是靖柳....也不像香凝....
曹華眨了眨眼睛,尋思一圈,和香凝身材差不多的....
“嘶——”
曹華倒抽一口涼氣。
怎麽又來?
他小心翼翼,想把手從薄褲中拿出來。
隻是懷中熟睡的女子,忽然翻了個身,竟然把他抱住了,修長的左腿架在了他的腰上,手還勾住了他的脖子,夢呓了一句:“曹公子....”
曹華眨了眨眼睛,心跳的很快,仔細感覺了下,李師師好像是睡着了,在說夢話。
曹華可是脫幹淨了的,李師師隻着肚兜、薄褲,這一抱的效果可想而知。
“嗯.....”
曹華滿臉尴尬,伸手戳了戳香凝,隻是香凝睡得很深,沒反應。
他極爲小心的把腰上的腿移開,不曾想李師師很沒睡相,八爪魚似的纏着他,輕輕扭動。
“咳—”
曹華有些招架不住,畢竟這種情況,正常男人都扛不住。
李師師依舊熟睡的模樣,壓在他身上,不老實的磨磨蹭蹭,發出微不可聞的輕呓。
曹華攤開手躺着,動不敢動,跑沒法跑,隻覺得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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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雞啼和女子“啊——”的尖叫同時響起,蜀王寨迎來了新的一天。
晨曦灑在諾大的山寨之中,兩千黑羽衛分成十隻隊伍,陸續從山寨大門出去,前往西蜀的各個山寨通報消息,剛加入的江湖人和山寨中原本的好手,跟在後面學習經驗,不過估計能和黑羽衛動手的山寨不會超過三個。
蜀王寨的婦孺老幼早已經起床,大部分忙于春種的農務,餘下人則開始按照軍器監工匠的指揮修建各種設施。
山崖畔的高腳樓上,李師師身着一身青色舞裙,認認真真的在發髻間插上簪子,表情甯靜,依舊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可眼中那絲羞憤難以掩飾。
因爲她早上驚恐尖叫了一聲後,男人驚醒爬起來就跑了,連一句話都沒說。
起身收拾完東西後,她坐在小桌前泡茶,茶具簡陋,不過茶葉是從汴京帶過來的,色澤青綠,千金難買的雨前龍井,隻可惜是去年的陳茶,今年的新茶尚未出産,也到不了西蜀的窮鄉僻壤。
李師師動作娴熟的泡好一壺茶,斟滿茶杯,然後放在小桌對面,面容平靜的坐在桌旁等待。
時間一點點過去,茶水漸涼。
李師師拿起來倒掉,又重新斟滿一杯,繼續等着。
咚咚——
高腳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李師師面容甯靜,側目看去。
身着白袍的曹華走過窗前,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讓人猜不透心思。
“師師姑娘。”
曹華大步走到小桌前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微微蹙眉,擡眼望向了她。
劍眉如墨,眸可摘心。
這是市井間對曹太歲最中肯的憑借,‘摘心’有兩層意思,一種是對江湖匪人,還有一種則是對不知道曹太歲惡名的無知女子。
這雙眼睛不冷的時候,是真的很奪人心神,謝怡君第一次瞧見都沒抗住。
李師師認識曹華好多年了,從趙诘第一次登門,到現在,起初看到這雙眼睛是發自骨子裏的顫栗,後來變爲好奇,到現在....
李師師眉眼彎彎,很淑女的福了一禮:
“曹公子,醒啦?”
曹華手指輕敲桌案,醞釀少許,端起茶杯茗了一口:“嗯...是啊。”他昨天被李師師抱着不好走,也不清楚什麽時候睡着了,說起來有些尴尬。
李師師把微涼的茶杯拿過來,重新換上了新茶,動作不急不緩,語氣一如既往的讓人産生親切感:
“妾身還以爲公子今天不過來,連上吊繩都準備好了。”
曹華擡眼看了看,房梁上還真挂着根繩子,不禁微微蹙眉:
“師師姑娘,别把生死當兒戲,昨晚....”
李師師眉梢微蹙,凝望着他:“公子昨晚,爲什麽會跑到我的床上?”
曹華輕輕一笑,沉默少許:“我也不知道你和香凝住一塊...”
“妾身不會武藝,公子可是武藝通神,難不成就沒發現摸錯了人?”
曹華張了張嘴,無話可說。
李師師幽幽歎了口氣:“公子發現摸錯人,無聲無息離開便是,我也不會知道.....結果倒好,今天早上,公子一手一個摟着我和小蘇妹子,睡得比妾身都踏實.....”
曹華略顯無奈——他總不能說昨晚上李師師抱着他不放手,還嘀咕些“曹公子...”之内的話,這說出去李師師肯定不承認。
李師師搖頭輕歎,将茶水放到曹華面前,語氣輕柔:
“妾身的賤籍還挂在茗樓,便還是歌妓,失了貞和死沒什麽區别,自盡還能免得日後受辱,京城的青樓勾欄經常發生這種事,公子莫非沒聽說過?”
曹華略顯無奈:“西蜀是我的地盤,戶籍都沒有,哪兒來的什麽賤籍。”
李師師幽幽歎了口氣:“妾身一階青樓女子,不奢望公子對我承諾什麽,也沒法和公子計較,既然妾身還是完璧之身,便當做沒發生好了.....不過,我自幼過不來深宅大院的日子,也當不了賢妻良母,希望公子能放我離開。”
曹華聽到這個,微微皺眉:“放你去哪兒?”
李師師神色間帶着幾分幽怨之意:“我呆着山寨中毫無作用,總得自己找個營生....去成都找家青樓客居,以我的本事,自給自足想來夠了,公子日後若要攻打成都府,我也能幫上忙。”
曹華微微皺眉:“外面太危險,你就老老實實在寨子裏呆着,攻城掠地的事情,不需要你幫忙。”
李師師柔柔一笑:“呆在寨子裏,萬一公子晚上又不小心走進來,妾身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曹華皺了皺眉:“以後不會擅自進你的房間,你放心便是。”
李師師睫毛彎彎,帶着幾分調侃:“常言食髓知味,公子昨晚上可就....”正說着話,她發現曹華臉色微沉,站起身走到了跟前。
“曹公子,你做什麽?
曹華微微擡手:“師師姑娘,你站起來。”
李師師款款有禮的起身,雙手疊在腰間,先福了一禮,動作優美。
啪——
“啊—”
一聲清澈脆響,出現在高樓上的小屋裏。
李師師一個激靈,猛地擡頭,掩住臀兒退開幾步。
曹華大步上前,擡手就要抓她的胳膊。
李師師滿眼錯愕,甯靜入水的面容再也保持不住,慌慌張張往外跑:
“曹公子,你...你豈能如此無禮..啊——”
曹華眼神微冷,把李師師纖纖細柳般的身段兒拉到桌子旁,按在了桌上:
“你還上瘾了?昨晚上是你抱着我不放,還喊些個‘曹公子...别走..’之類的話,現在拿這事兒要挾我?”
李師師面紅耳赤,雙手被反鉗在後腰,不停的掙紮:
“你....你胡說,休要辱我清白,明明就是你無聲無息闖進來,我豈會說那些話?”
曹華微微蹙眉:“怎麽?該做不敢承認,昨晚上你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手還亂摸,我看你挺享受才沒走...”
李師師柳眉倒豎,憤憤然踢着繡鞋:“曹公子,你...你豈能如此颠倒黑白...我...”
“你勾引我,我坐懷不亂,你還有理了?”
“坐懷不亂?”
李師師憋了半晌,隻是偏過頭去:“你...你欺人太甚...”
曹華平淡道:“我就這脾氣,管你樂不樂意。要是覺得我毀了你清白就說一聲,我現在就成全你。”說着撩起了舞裙。
李師師背後一涼,頓時羞憤欲死,驚呼的扭動幾下:“你...你就不講道理,你大半夜爬到我床上,還能是我的錯,真是...我不提昨晚的事兒就是了....”
李師師抿了抿嘴唇,知道和莽夫講不清道理,便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咚咚咚——
蘇香凝端着早餐,緩步走到高腳樓上,擡眼便瞧見曹華又按着李師師,驚叫一聲,急忙忙走到跟前,用小手在曹華背上拍打幾下:
“曹華,你怎麽又欺負師師,昨晚的事兒還沒找你算賬...”
“讓她老實在寨子呆着,敢偷跑被我捉住,以後就沒衣服穿了。”
曹華松開手,在蘇香凝臉上親了下,便離開了高腳樓。
李師師趴在桌上,臉色漲紅,握着小拳頭在小桌上砸了下,滿眼的惱火。
蘇香凝打量幾眼,忽然想起什麽,掩住輕笑:“師師,上次在十寶堂,你瞧見我被壓在桌子上,就是這種感覺,是不是羞死人?”
“.....”
李師師默默的起身,在桌子旁坐下,努力想恢複往日甯靜入水的心緒,可忍了許久,還是開口說了句:
“小蘇妹子,你怎麽會看上這種人?明明理虧還這麽嚣張,一點道理都不講....”
蘇香凝儀态輕柔的在桌邊坐下,用手撐着下巴,打量着李師師:
“誰讓昨晚上曹華進來,你把我嘴捂住?你自己選的,怨我?”
李師師用勺子舀起湯羹抿了一口,帶着三分幽怨:
“以前....他挺有禮數的...哄女人都不會,就知道用強....唉...算啦...反正都這樣了....”
蘇香凝眉眼彎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