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馬車停靠在隊伍中央,不少黑羽衛的媳婦閨女,就地紮營生火做飯,因爲黑羽衛全是武人的緣故,這些個家眷沒一個是善茬,刀口舔血的漢子能遇上的多是身手不錯的婆娘,子女教育更不用說,大部分武人都是家傳的武藝。
營地之中,李百仁的閨女背着把九環刀,揪着荊鋒的耳朵好像是在吵架,原因是荊鋒盛飯的時候,管柳山鎮帶回來的船娘叫‘大姐’,而船娘是李百仁的老二,她的姨娘,李家的男丁香火可都指望着人家。
荊鋒爲人耿直憨厚,吵架自然吵不過女人,荊雪脾氣也大,見哥哥受欺負,就和未來嫂子吵起來了,兩姑娘脾氣都爆,兩句話不對就要動手。
曹華看媳婦吃虧,自然也被拉了進去,把李百仁收拾了一頓,李百仁心中一氣,就收拾閨女,然後荊鋒又被拾掇一頓.....
嘈嘈雜雜,哄哄鬧鬧。
黑羽衛大半是江湖草莽,家人都在跟前,留在典魁司日後也必然被清算,其實也沒什麽傷感不舍。
------
曠野之上,燃着篝火的營地中,蘇香凝坐在一個小木箱上,恬靜如水的晃蕩着繡鞋,裙擺飄飄蕩蕩,睫毛彎彎。
向來身弱浮萍,走到哪裏算哪裏,從來都沒有家。隻要情郎在跟前不離不棄,她就沒有什麽好追求的,無非是換個地方住下。
在京城被關了一個月,也确實擔驚受怕,不過早已經經曆過太多風浪,見到曹華的那刻起,便徹底安靜下來了。
要說不舍得....估計是京城那兩家鋪子吧。
好不容易自作主張,花無數個‘蘇香凝’的銀子,打造了一家京城最拉風的豆花鋪子,結果曹華都沒來得及瞧上一眼,便就此關了門,日後也不知能不能再看到。
蘇香凝抿了抿嘴,輕柔擡起臉頰,看向遙遠的東方,眼中帶着淡淡的牽挂....
“香凝,吃飯啦。”
曹華幫荊雪找回場面後,端着一個托盤過來,将有些粗糙的雜糧粥遞給蘇香凝。
因爲是在往外逃,再輕松也沒時間折騰美食,能吃上好東西的也隻有懷孕的趙天洛和還在喂奶的婦人,其他人就隻能先委屈一下。
蘇香凝雙手捧着小碗,想要從箱子上跳下,有點高,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曹華把托盤放在箱子上,雙手握着蘇香凝的腰側,把輕飄飄的姑娘直接拖起來,微微蹙眉:
“怎麽重了幾兩?”
蘇香凝雙腳離地,被曹華舉高高,手上還拿着小碗,有些窘迫:
“天天呆在車上,你又不準我亂跑,自然重啦...”
曹華放下蘇香凝,擡手撥了撥她耳邊的秀發:“委屈幾天,等到了地方就好啦。”
蘇香凝雙眸亮晶晶的,擡目望着曹華:“不委屈,你去哪兒把我帶着就好。”
曹華勾了勾嘴角,俯身準備親一下,蘇香凝乖乖就閉上眼。
“咦——”
後面的馬車上,玉堂趴在窗口,假惺惺捂住眼睛偷瞄。
綠珠則臉紅紅的,用胳膊肘輕輕撞了玉堂一下。
曹華松開蘇香凝的嘴唇,擡了擡眉毛:
“玉堂,綠珠,要不要公子也賞你們一個。”
玉堂頓時驚恐,晃蕩着羊角辮,扭捏道:“不用啦公子,綠珠想的,天天晚上都想...”
“你...你不要亂說...我沒有...”綠珠臉色漲紅,又偷偷擰了玉堂一下。
曹華走到窗口前,把托盤放進去,擡手在玉堂的臉蛋上捏了下:
“公子的話都不聽啦?”
“沒有...”玉堂被捏住臉蛋兒,很委屈的皺眉,又推了下綠珠:“綠珠,你還不快親公子一下。”
曹華眼神微冷,又吓唬綠珠。
綠珠和趙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紅的吓人,眼淚都快出來了又不敢說什麽,探身就在曹華嘴上啃了一口,然後驚呼失措的縮回馬車,蹲在角落把臉埋的嚴嚴實實。
玉堂瞪大眼睛:“你還真親啦?”
曹華抹了抹嘴唇,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這妮子,膽兒咋變得這麽肥....”轉眼看向玉堂。
玉堂連忙捂住嘴,眼珠轉了轉:“公子,我還小...算了吧...”
蘇香凝有些惱火,上前拉着曹華的手:“你欺負她們做甚?綠珠又不會叫委屈,你讓她親她肯定親,這些好了,好好的姑娘嫁不出去了....”
“呵呵...吃飯。”
曹華放過了兩個小丫頭,端着粥碗跳到箱子上坐下,拿着勺子,和蘇香凝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着。
剛剛坐下沒多久,騎着高頭大馬的寒兒,從後方疾馳而來,跑到馬車跟前,臉頰上帶着幾分古怪:
“公子,有人追上來了。”
“嗯?”
曹華一驚,這可不是小事情,被禁軍抄了後路必然有傷亡,不過算時間不應該這麽快啊...
寒兒清冷的臉頰略顯古怪,卻不焦急,隻是擡劍指了指後方:
“公子去看看吧。”
曹華一愣,想了想,挑下箱子走向營地後方。
--------
踏踏踏——
馬蹄踩過夜晚的荒野,一匹快馬從後方疾馳而來,上面做這個風嬌水媚的小婦人,背後有個人抱着她,馬背上還...還綁着個人?
“小郎君,你這沒良心的,把我抛下就不管了....
“潑婦,你放開我...我不去...”
兩道截然不同的清脆嗓音傳來,馬匹快步跑到了跟前。
曹華略顯錯愕,看着馬上的祝曲妃:
“你怎麽找來的?”
祝曲妃眸子裏帶着幾分懊惱,抱怨道:
“我說好了和你一起回京城,等了半天你不走,就先去京城等着給你個驚喜。哪想到你剛回來就殺了皇帝跑了,追都追不上,還好我曉得你要去西蜀沿路找了過來,不然真被你甩掉了。”
曹華恍然,呵呵一笑,低頭看向馬背上,臉色又猛的一僵。
身着舞裙的李師師,被五花大綁趴在馬背上,臀兒翹着,繡鞋晃晃蕩蕩,發髻有些散亂,原本甯靜入水的表情也保持不住,臉色漲紅的左右扭動,奮力掙紮着。
啪——
祝曲妃正和情郎說話,瞧見李師師又不老實,擡手就在她臀兒抽了下。
曹華猛抽了口涼氣,急急抓住祝曲妃的小手,略顯惱火:“死婆娘,你把師師姑娘綁來做甚?我這是在造反,你當是過家家?”
祝曲妃身後,環兒弱弱的探出頭:“曹公子,我攔不住,小姐在茗樓呆着好好的,忽然就被祝姐姐綁走了,連銀子都來不及拿...”
祝曲妃賊兮兮的挑了挑眉毛,從懷裏取出一沓銀票:
“我已經替你們拿上了,從今以後,你的就是小郎君,小郎君的還是小郎君的....”
“胡鬧。”
曹華氣不打一處來,隻覺腦袋瓜嗡嗡的。人家好好的花魁,東京第一美人,在京城要什麽有什麽,莫名就把人家綁來跟着造反吃土,這不禍害人嘛?
李師師臉色漲紅,咬着下唇奮力掙紮,想了想,望向曹華:
“曹公子....你放我回去吧...”
祝曲妃‘咯咯’嬌笑,哼了一聲:
“你回不去啦,滿京城都知道‘曹華弑其君’,和曹華有關聯的李師師帶着銀子細軟潛逃,回去你不得被淩遲?”
“你——”
李師師從來穩健異于常人的性子,也顯出幾分惱火:
“你這潑婦,爲何害我?”
曹華也是皺眉:“對啊,你這不是禍害人嘛?”
祝曲妃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把銀票揣回懷裏:
“小郎君,我這可都是爲了你,你不知道在京城的時候,這死妮子....”
“好啦好啦...”
李師師略顯焦急,在馬背上扭動幾下:“已經回不去,還望曹公子收留一番,等到了蜀地,我自會另謀出路。”
曹華無言以對,祝曲妃這一綁,李師師這輩子都别想撇清關系,還怎麽另謀出路?
“呀——師師?!”
蘇香凝從後面小跑而來,又驚又喜的望着被五花大綁的李師師:
“師師,你怎麽也來了?”
我怎麽來了?
我也想知道我怎麽來了。
李師師抿了抿嘴,忍了許久才壓下火氣,露出了幾分遇見舊友的微笑:
“嗯....我在京城無聊,想出來散散心...”
“是嘛?”
蘇香凝稍微打量了下,便看向和馬匪似的祝曲妃:
“那這位姑娘是?”
李師師絕美的雙眸冷意十足:
“我十兩銀子買的護衛,不用把她當人。”
“十兩?”
蘇香凝微微一愣,沒想到世上還有姿色和她差不多,身價差這麽多的女子。
曹華叉着腰,又攤了攤手,最終還是拉着蘇香凝往回走。
祝曲妃‘咯咯’笑着,驅馬跟在後面,巧笑嫣嫣:
“小郎君,我是不是很能幹?”
“是,待會幹不死你。”
“啐——你怎麽沒輕沒重,以後到了西蜀,陳松死了,我是怡君師父,可是輩分最高的人...”
“你再絮絮叨叨,信不信我讓你躺着去西蜀?”
“我信我信,哼....對了,李師師還是個雛兒,我打暈她的時候檢查過,粉粉的...”
曹華一個趔趄。
李師師滿眼錯愕,繼而歇斯底裏:“你——死潑婦,下流胚子,我跟你拼了...”
蘇香凝臉兒微紅,小聲嘀咕:“師師,你這護衛....怎麽口無遮攔...”
營地邊緣,陳靖柳眉頭緊蹙,帶着幾分書卷氣的臉頰很是不滿,雙手疊在腰間,沉聲道:
“曹賊!你...你帶回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妖魔鬼怪’的詞終究沒好說出來。
祝曲妃連忙收聲,做出端莊有禮的模樣,在馬上微微福了一禮:
“這位是陳夫人吧?不愧是官宦之家的小姐,氣質好有文氣,一看就是持家有道的大婦,怪不得曹大人最喜歡你...”
陳靖柳一愣,稍微遲疑了下,便認真道:“姑娘不要亂說,曹家的大婦是洛兒公主,莫要亂了規矩....”語氣軟了好多。
曹華揉了揉額頭,尋思半天,覺得還是得找機會把祝曲妃扔到外面養起來,不然曹家後宅絕對變成修羅場....
——————
夜深人靜,營地外,小樹林。
祝曲妃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額前香汗淋漓,豐盈的身段兒前後搖晃,綁成龜甲縛無法動彈,淚眼朦胧,隻能用帶着哭腔的膩人嗓音哀求道:
“好哥哥....妾身知錯了...你饒了我吧...要死了...我做小...最小的那個還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