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霏臉兒微紅,柔柔點頭:“是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幾件,王妃舍不得穿給我的。”
荊雪一驚,連王妃都舍不得穿,得名貴到什麽程度?
果不其然,劉夫人也滿臉驚訝,試探性詢問:“張夫人,‘荷花藏鯉’可是貢品,王妃喜歡都得慢慢等,再說您這身段,那鯉魚動的起來嘛?”
荷花藏鯉隻是個視覺效果,要動靜夠大才能産生錯覺,沒點規模根本就動不了,否則王妃和趙天洛,也不會說穿不上了。
張夫人眼中滿滿的傲意,挺了挺胸脯:“不管能不能動,可都在我身上穿着,還是金鯉魚,我家官人前幾天剛送的。”
“哈哈哈...”
此話一出,布莊子裏不少偷聽的婦人都嗤笑出聲,連布莊的老闆娘都掩嘴輕笑。
荊雪略顯莫名,悄悄詢問:“公主,她們笑什麽?”
趙霏微微蹙眉,思索了下:“荷花藏鯉本就是貢品,金鯉魚隻有當朝皇後能穿,和龍袍鳳冠一樣是大禁之物,這位夫人可能,嗯.....可能沒打聽清楚吧。”
荊娘子恍然大悟——看,不打聽清楚瞎吹牛,臉丢大了吧。
張夫人被諸多豪門夫人譏笑,面紅耳赤之下,又不能脫了衣服讓人看,還想繼續說,卻被丫鬟拉了下袖子,隻能哼了一聲:
“管你們信不信,反正在我身上穿着,你們看都看不到一眼。”
這話自然被當成了死不松口,布莊内嬌笑聲不斷。張夫人咬了咬牙,帶着丫鬟出了布莊。
荊雪雖然覺得這些豪門夫人腦子有毛病,看的倒是挺有趣。
沈雨抱着小胳膊琢磨了下,忽然蹙眉道:“那姓張的女人不像是說假話,她可能真穿着。”
沈雨從小學着做生意,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超出尋常夫人小姐一大截。
趙霏聽見這話,眉頭便蹙的更深了:“杭州防禦使月俸不過二百貫,官職也不高,賣不起荷花藏鯉,更别說金鯉這種禁物,聽張夫人的意思,還是前幾天送的,前幾天剛破杭州城,誰會送張祿這種東西?”
沈雨也覺得有古怪:“能拿貢品送人,肯定是京城來的......算啦算啦,這種事情,和我們沒什麽關系。”
趙霏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言。
荊娘子琢磨了下,說了聲:“我去對面的鋪子看看”後,便轉身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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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沒見過世面的賤人,敢笑話本夫人.....”
小轎晃晃悠悠走過街道之間的巷子,丫鬟更在旁邊紅着眼睛小跑,臉上還帶着個巴掌印。
責罵的話語不停的從轎子裏面傳出,兩個家丁擡着轎子,連颠簸都不敢有,深怕一不小心就惹惱了脾氣不好的夫人。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輪圓月挂在了半空。
月色之下,野貓般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在柳樹、房檐之間移動,緊繃的大腿很有力道,跟随在轎子後方移動,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轎子在小巷裏行走,經過了無人的一個胡同裏。
就在轎夫埋頭行走的時候,荊雪緊繃的雙腿驟然發力,如同蛙跳般踩在樹幹上,修長的身形便利箭般疾馳而出。
衣裙破風的聲音驚動了丫鬟,疑惑轉頭打量,下一刻便是眼前一黑。
轎子裏的張夫人滿臉怒火,依舊罵罵咧咧的說着話,忽然發覺轎子停了下來,頓時火冒三丈:
“愣着等死?還不快回去!”
沒有回應。
長刀的刀刃挑開轎簾,身着白裙的高挑人影出現在面前,臉上用頭巾蒙着,隻能看到一雙很媚的眼睛。
張夫人臉色驟然煞白,想要開口尖叫,刀便放到了脖子上,聲音戛然而止,顫抖道: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我有銀子,我什麽都給!”
荊雪目光微凝,擡手一把撕開了她的衣襟,下垂的胸脯上,兩條金光燦燦的鯉魚極爲奪目。
張夫人都不敢動,以爲露了财被盯上,急忙肉疼的說道:
“壯士喜歡拿去便是。”
荊雪雙目微沉,用刀挑起她的下巴:“這肚兜那兒來的?”
張夫人渾身哆嗦,低眼看着脖子上的刀鋒,顫抖道:
“别人送的。”
“誰送的?”
張夫人遲疑了下,便覺得脖子劇痛,好像被劃了個口子,急忙哭道:
“童大将軍,童大将軍送的,我聽官人說是童大将軍送的,還有五十萬兩銀票,金佛一尊,玉白菜兩朵...”
荊娘子一愣:“送你白菜做什麽?”
“.....”
張夫人驚恐之下,不知道怎麽回答。
荊雪咳嗽了一聲,繼續冷聲道:“爲什麽送你這麽多東西?”
張夫人渾身發抖,顫顫巍巍的道:
“不清楚....啊,我說....好像是讓我家官人出去半點事兒,應當是大事兒,我家官人出門前一晚上都沒合眼,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荊娘子眉頭緊蹙:“你家官人做什麽去了?”
“好像....好像是出去打仗,康王前腳出去,他後腳就出去了...”
荊雪雙目微驚,康王出去練兵的事兒她可是知道的,王妃送行的時候還千叮萬囑的讓康王注意安全,康王說沒事隻是一夥兒流寇,現在看起來....
荊雪臉色微沉,擡手用刀背把張夫人敲暈,想了想,托出小轎綁起來,踹開一棟逃難無人居住的院子,把人扔了進去,丫鬟轎夫轎子也同樣扔了進去後,便快步往浣紗街奔跑。
可走出幾步,荊雪又停了下來——若真如她所想的那般,這是就不是一般的大,稍有不慎都會招來殺身之禍,報官肯定死于非命,趙霏沒什麽主見指不定告訴誰,沈雨更不用說。
黑羽衛不在城中,杭州城裏能相信的人根本沒有,荊雪急的來回渡步,想了想,直接就改道偷了匹馬,往城外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