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師師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箱子裏帶着軟毯雖然不硌人,但蜷縮的姿勢久了,也難免腰酸腿麻,略微不适湧上心頭。
“嗚嗚——”
李師師微微扭動身體,換了個姿勢,變成了平躺在箱子裏,繡鞋蹬在箱子一側,修長的玉腿蜷在胸口。
這個動作明顯舒服許多,發酸的肩膀漸漸恢複,隻是壓住腰下的雙手有些疼。
李師師想了想,便挺起身子,想把綁着的雙手繞過臀兒從腳下繞過來放到身前。
長年學習舞蹈這種動作并不難,隻可惜她忘了箱子太小的事兒,雙手繞過臀兒後,腳被箱蓋擋着,膝蓋頂在胸口,根本沒法把手繞過來,于是乎就變成了雙臂環住腿彎的古怪姿勢,挺舒服不假,可明顯有點羞人。
李師師臉頰有些發燙,想把手臂繞回去,發現更加困難,一時間竟然被卡住了。
咚咚—
繡鞋在箱子上踢了兩下,沒有任何回應,李師師也隻能先這樣将就着。
搖搖晃晃,又不知過了多久,李師師半睡半醒之際,忽然聽到了腳步走動的聲音。
箱子的銅扣被打開,緊接着便傳來蠟燭的光亮。
李師師微眯着雙眼偏過頭,稍微适應了下,才瞧見上方一個男人居高臨下的臉龐,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她。
“師師姑娘,你怎麽把自己擺成這模樣?”
“嗚嗚——”
李師師臉頰漲紅,想要從箱子裏翻起來,可被綁成了龜甲縛,那裏能動彈,隻能勉強縮着雙腿,用舞裙下擺擋住曲線緊繃的下半身,眼中帶着幾分埋怨惱火。
曹華看着躺在箱子裏一副任君采摘模樣的李師師,輕輕搖頭,将蠟燭放在車廂一側的小案上,伸手抓住李師師腹部的繩索,把她拎了出來。
李師師被男人拎在手裏,環着腿彎沒法站立,窘迫難言的搖搖頭,發出‘嗚嗚’的聲響。
曹華把她放在箱子蓋上,拿出了堵嘴的絲巾:“師師姑娘得失蹤幾天,這段時間不要露面,過些日子自然會送你回汴京。”
“咳咳——曹公子——咳咳——你綁妾身做甚...”
李師師嘴唇太幹,咳嗽了片刻,躺着被男人瞧難免古怪,努力想要扭動把手繞過繡鞋,好讓自己站起來。
曹華抓住她的繡鞋,拔出劍隔斷繩索:
“演場戲,怕你亂喊,得罪了。”
李師師得以脫困,連忙坐起來,揉着發紅的手腕,表情溫純如水,柔聲道:
“聽公子安排便是,環兒了?”
“在後面的車上,喝口水吧。”曹華取出一個食盒和水囊。
長時間堵嘴必然口幹舌燥,李師師接過水囊,湊到紅唇邊抿了口,瞧見曹華手上的齒痕,想起了白天的事情,臉色帶着三分埋怨七分羞澀:
“曹公子的手....沒事吧?”
曹華呵呵一笑,低頭看了眼:“皮糙肉厚沒事,不過李姑娘最後舔一下,倒是把我吓的不輕。”
“咳咳——”
李師師被水嗆到,拍着胸口憋的小臉通紅,還不忘解釋:“手被綁住,發現咬的是曹公子,不太好意思,所以....你提前說一聲,妾身肯定不敢咬你....”
曹華打開食盒,取出裏面的糕點放在箱子上,便站起身:“這些天在車上住着不要露面,等到了地方也一樣,時間到了我通知你。”
“诶—”
李師師放下水囊,起身擡了擡手,又連忙收了回去,順勢整理着耳畔垂下的發絲。
曹華轉過頭,笑容親和:“怎麽啦?”
李師師峨眉輕蹙,抿了抿嘴,遲疑了許久,才微微福了一禮:
“公子在鶴頤樓,是真的喝醉了,還是....”
曹華眨了眨眼睛,琢磨少許,來了句:“你覺得了?”便走出了馬車。
李師師愣了下,當時在鶴頤樓,曹華一反常态又是抱又是摸,還強行喂她喝酒,灌的她七葷八素。最後她喝醉了,竟然抱着曹華的脖子說酒話,什麽“等人走了...不要其他人...鴛鴦被裏戲鴛鴦..”等等,事後聽環兒說起便臊的無地自容。她一直以爲曹華喝多了,酒後失性理所當然,醒來不記得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曹華是在裝醉....
李師師臉色漲紅,輕輕啐了聲:“登徒子”後,便在車廂裏的軟榻坐下,隻覺得坐立不安,也不知想到哪兒去了......
--------
去江甯一個來回,便是十來天,時間一晃已經到了十月。
八月底方臘起義,如今已經擁兵數十萬,連克兩座州府十餘座縣城,朝廷一邊壓制消息一邊派兵讨伐,結果是節節敗退,方臘軍連戰連捷。
杭州作爲花石綱的轉運中心、江南首府,自然不容有失,除開駐紮的軍隊,潭及又掉了些軍隊過來,可謂是固若金湯牢不可破,方臘軍似乎也沒有硬坑的意思,主力都放在偏僻的越洲等地。
曹華永遠前世的記憶,知曉方臘肯定會打杭州,但怎麽打、什麽時候打并不知曉,他不掌握軍政大權,提供的信息不被天子采納,也沒辦法在事情發生前力挽狂瀾。爲此隻能以解救李師師的名義留在江南,首要目标是想辦法保住杭州,再不濟也要保住老丈人一家。
在找到李師師并藏起來後,曹華便日夜兼程,僅帶着幾個虞候回到了杭州。
滿山落葉以盡,秋收的日子也過了,本該是一年中最豐衣足食的時候,江南的百姓,此時卻并不好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方臘剛起兵禍,緊接着就是斷斷續續一個月的陰雨,江南河流縱橫交錯,不少地區又鬧了水患,迫使更多田地房舍被沖毀的人變成流民彙入義軍。
不過水患的影響僅在貧瘠地區,杭州城内依舊歌舞升平,重軍駐守讓富豪鄉紳有了依仗,倒是不怎麽擔心方臘叛軍的問題,還頗爲仁厚的捐獻錢糧供官府赈災,整座城市運行的也算有條不紊。
曹華看到這副場景,也有點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跑騙了,按在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杭州城很難攻破。對此,他也隻能用典魁司的眼線密切注意各地叛軍的動向,隻希望繁華一時無兩的杭州城,真能抗過方臘幾十萬匪軍的兇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