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華終于露出狐狸尾巴,祝曲妃再也忍不住了,把刀收了回去,坐在床上瞪着賴着不走的曹華,怒聲道:
“你怎麽這般不講信用?都說了上次是最後一次,你都答應了。”
曹華笑容玩味:“那是在徐州的最後一次,這都到杭州了,重新開始算。”
“呸—”祝曲妃氣的不輕:“明天是不是又要說船上的最後一次?男人都是這德行,你也一個樣,我才不上當,你快點走。”
曹華厚顔無恥的接話:“沒想到咱們還想到一塊兒去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你——”
祝曲妃無話可說,側身坐在小床上,便和曹華耗了起來。
小屋裏安靜了下來,隻有窗外傳來‘嘩嘩—’的水聲,距離河岸已經很遠,快到了錢塘江。
曹華等了片刻,瞧見祝曲妃準備冷戰到底,他可沒有耗着的意思,歎了口氣:
“天色不早了,我這人不喜歡留下遺憾,待會兒做出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你可不要生氣。”
赤裸裸的威脅。
祝曲妃又氣又急,知道今晚上肯定逃不過去,站起身來,咬了咬下唇:
“你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準再來打擾我!”
“好,這是在河面上的最後一次。”
“不行。”
“船上的最後一次?”
“你——”
祝曲妃竟然帶着幾分哭腔:“都說了我們不行,你光想着自己快活,我一個弱女子是拿你沒辦法,可你至少爲我想想,若是讓怡君知道,我便活不成了。”
“就我們倆知道,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
“就是不行,以後你不準來煩我了。”
祝曲妃跺了下繡鞋,可也别無他法,遲疑片刻,便氣哼哼的解開腰間系帶,一副長痛不如短痛的模樣,發現曹華看着,又背過身去:
“别以爲我對你有點情意,你便有恃無恐。再咄咄逼人,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脫掉外衣,露出光滑細膩的脊背,脖子上系着肚兜紅繩,藕色薄褲緊貼在身上,朦朦胧胧若隐若現。
祝曲妃轉回來,臉頰滾燙的同時,帶着幾分惱火:
“過來,那是怡君的床,别弄髒了。”
曹華擡了擡眉毛,伸出手卻沒起身。
祝曲妃一雙眸子幾欲噴火,猶豫許久,還是伸手抓住了曹華的胳膊,用力把他拖了起來,扔到了隔壁的小床上,還兇巴巴的跟了一句:
“走了一整天,本就又困又累,你還來折騰人,真是煩死啦...”
“哪你躺一會兒,我來?”
“......呸—...手拿開...”
夜色漸深,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一燈如豆,小畫舫浮浮沉沉,帶起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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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油燈被風吹滅,又重新點燃。
小船艙之中,祝曲妃臉色绯紅的坐在床邊,系上了腰上的系帶,發髻略顯散亂,氣息尚且不穩,話語帶着顫音:
“現在可以走了?”
曹華挑了挑眉毛,拿起妝台上的簪子打量着:
“有點累,歇一會兒。”
“我都不累,你累個什麽?”
祝曲妃氣不打一處來,此時也顧不得羞澀,對剛剛還龍精虎猛的曹華怒目而視。
曹華很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對吃人的目光視而不見:
“有吃的沒,肚子餓了。”
“你——”
祝曲妃揉了揉額頭,隻覺得攤上了個禍害,在徐州的時候隻覺得小郎君‘人狠話不多’,卻沒想到如此的死皮賴臉,比那些個附庸風雅的登徒子還煩人。
祝曲妃站起身來,雙腿酸軟沒站穩晃了兩下,心中又是一氣,擡起繡鞋在曹華的腿上踢了下,才腳步很重的出了屋子,來到小畫舫後方的廚房,用江水清洗了下,便升火切菜煮面條。
噼裏啪啦、叮叮咚咚...
來回走動的聲音不斷傳來,還有略顯抱怨的唠叨:
“怡君都沒讓我煮過飯,每次都是把水燒好叫我起床,吃飯的時候把碗端到跟前...
...你倒好,在我面前擺老爺的譜,讓我伺候人...
...我又不是沒銀子,江湖上多少當家想讓我當壓寨夫人,我都沒答應...
...你沒給過我半點好處,走的時候一文錢都不給,到了杭州就吃我的、住我的,還睡我...
...我欠你的是怎麽滴?那有你這樣的男人...
...我又不問你要名分,都劃清界限了,我一個女人都不說哈,你倒是死纏着不放....”
話語永遠不停,就如同唠唠叨叨的小媳婦。
曹華安靜聽着,也不反駁,安心當自己的大老爺。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祝曲妃端着個托盤走到外面:
“出來吃,屋裏味道怪的很,去洗一下。”
曹華抽了抽鼻子,屋裏确實有些很暧昧的味道,便起身跳進江裏遊了一圈,才來到軟榻旁坐下。
祝曲妃跪坐在地上,面前放着兩碗蔥花雞蛋面,等着曹華落坐才動筷子,臉色依舊冷冰冰的,自顧自吃起了飯。
祝曲妃可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講究,面條太燙,輕輕吹了兩下,又開始絮叨:
“對了,你到杭州的消息已經被方臘的人知曉,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殺你.....我回來得給方臘一個交代,所以就說方興被你宰了,我受制于人沒攔住,好不容易才逃掉....”
“你不是替我保密嘛?”
啪——
祝曲妃一拍小桌子,連帶着身上某處顫了兩下:
“我保什麽密?誰不知道方興陳鐵铉死在你手上?什麽便宜都被你占了,你總得讓我過日子不是,不找個借口,我怎麽和方臘交代?”
曹華大口吃着面條,點了點頭。
祝曲妃瞧見他狼吞虎咽,又跟了一句:
“燙,小心點,跟餓死鬼一樣...”
“呵呵——真香....”
“别套近乎....”
細細碎碎的說話聲,持續了很久,時而伴随兩聲男子的輕笑。
吃完飯之後,曹華很貼心的洗了碗,然後又坐在軟塌上,喝着小酒聽祝曲妃唠叨。
祝曲妃确實有些話痨,身邊有人便永遠不會停嘴。
兩人也不知說到什麽時候,才靠着軟榻睡着。
天色大亮之時,祝曲妃迷迷糊糊醒來,身上蓋着薄毯子,枕着的胳膊換成了枕頭。
隐隐有喧嘩聲傳來,她坐起身打開窗戶,卻見小畫舫又回到了街邊的石橋下,裏裏外外都收拾的整整齊齊。
祝曲妃沉默了少許,眼中透出幾分無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