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中,看似是十幾人圍攻,實則持續的時間并不長。
屈家兄弟忽悠來的一幫子喽啰,大多是各方勢力的子侄親眷,在幫派之中地位高不假,但身手真比不上各自的師長家主,空有一腔熱血罷了。
曹華一錘子一個,砸死五六人之後,剩下的就被吓破了膽,開始四散而逃。
起先被打退的衙役,此時見武安候出來打殺了匪人,總不能站在旁邊看戲。躲在縣衙裏的老縣令,連忙跑出來組織人手抓捕匪人,嚷嚷着“保護曹大人”,一副忠心護主的做派。
江湖喽啰打不過曹華,對付些許衙役還是輕輕松松,當場又幹翻了幾個,不過好歹是被堵住了去路。
曹華腳步迅猛,挨個把逃竄的匪寇處理掉,等到十幾人殺完,火勢也被雨水澆滅了。
縣衙外的街道上血水雨水混雜,地面一片浪迹,隻剩下李逵近乎凄厲的呵罵嘶吼。
充滿血水的青石地磚上,李逵四肢被硬生生砸斷,血如泉湧,依舊睜着眼睛沒有失去意識,在地面蠕動,猶如厲鬼般盯着曹華,大聲呵罵:
“有種你殺了爺爺!有種你殺了爺爺!...”
衙役都被吓的魂飛魄散,不敢近身,小心翼翼把周圍幾乎都不完整的屍體拖到一起,不少人趴在牆角幹嘔,膽小的直接被吓暈了過去。
曹華扛着八角銅錘,借着雨水摸了把臉,手上血紅一片,同樣成了個血人,傷沒怎麽受,累的倒是不輕。
祁安縣令臉色煞白,顫巍巍的跑到跟前,納頭便拜:
“都督,下官失職,難逃其咎,還望都督責罰...”
“行了,起來吧。”
曹華喘着粗氣,打量着受創嚴重的街道和民宅,隐隐還能聽到婦人孩童的啼哭。
“派人安撫民衆和受傷的衙役,損失統計一下,撫恤銀子典魁司出,我再貼一些。”
“諾。”
縣令正爲這事兒發愁,聽聞典魁司把此事攬下來,自然是萬分感激,連忙招呼刀筆小吏下去安撫民衆。
看着還在地上凄厲嘶吼的李逵,縣令打心眼裏害怕,想了想:
“曹都督,此賊該如何處置?”
曹華撇了一眼大罵不止的李逵,用手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把屍體集中起來,砍掉腦袋,在縣城外的官道上堆個京觀。李逵自稱有萬夫不當之勇,把血止住别死了,就這樣挂起來讓他吼,吼的越大聲越好,免的再有不長眼的賊人入城。”
所謂‘京觀’,是聚集敵屍,封土而成的高冢,也有直接拿腦袋堆的,是震懾敵人炫耀武力最簡單的法子。
縣令自然知曉這東西,不過看着地上十幾具屍體,略顯爲難:“都督,就十來個腦袋,恐怕堆不起來。”
“這兩天殺了幾波刺客,約莫二十來人,屍體在我住下的宅院裏堆着,湊一起堆個小的意思一下就行。”
縣令點了點頭,便叫來衙役,拾掇起地上的屍體。
李逵四肢以斷,兇悍之意不減半分,硬生生吓得的衙役不敢近身。
曹華走到跟前,也懶得與這久仰大名的惡匪多說半句,一腳踹在腦袋上,把李魁踹暈過去後,便托着銅錘走向了暫住的宅院。
等到曹華走後,諸多衙役才敢說話,各種竊竊私語不斷:
“武安天下,我還以爲是吹牛,這本事是真的吓死人....”
“廢話,官家親封的武安侯,沒點本事能娶公主...”
“殺十幾個人更出來遛彎似的,怪不得叫太歲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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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折騰,時間已經很晚。
綿綿春雨沒有減小的趨勢,亂糟糟的縣城逐漸安靜了下來,受驚百姓經過衙役的安撫,又陸續回到了屋裏。
雨夜幽巷之間,曹華扛着八角鐵錘,不緊不慢走向宅子。
踏踏...
細碎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影搖搖晃晃迎面走來,瞧見他後站在了原地。
身着丫鬟裙子,渾身血紅已經看不出原貌,臉上的血迹被雨水沖刷,隻剩下慘白。
“姑娘,你....”
曹華瞧見這身傷勢吓了一跳,上前幾步想要扶住這可憐女娃。
竹葉青雙目無神近乎渙散,卻依舊認出了前面的人是誰,想了想,彎身福了一禮。
沒有雙手并不标準,不過能看出姿勢很到位。
“曹大人,放我一馬吧,我想見少爺...”
聲若蚊吟,似是無意識的呢喃,眼神渾渾噩噩,卻夾雜着一絲讓人心悸的堅毅。
曹華走到跟前頓住腳步,仔細打量許久,才從身形上認出像是鎮遠镖局的那名刺客。
“你是竹葉青?”
竹葉青沒有回答,繼續往縣城外的方向蹒跚前行。
雙臂無力垂下,左臂止了血,右臂卻血流不止。
曹華眉頭一皺,轉頭打量一眼宅子的方向。
若是祝曲妃出事,黑羽衛肯定炸窩,宅子那邊沒動靜,說明沒出岔子。
看着離去的清瘦背影,曹華張了張嘴,本想說句“你走不了多遠”,卻覺得沒有意義。
傷勢過重失血過多,已經接近油盡燈枯,死定了,哪怕是現在醫治,都不一定能救回來。
竹葉青現在還清醒着往外走,全靠的是近乎恐怖的意志力,已經是個活死人,讓他停下毫無意義。
曹華想了想,終是搖頭歎了口氣,沒有在竹葉青身上停留,轉身離開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