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華夾着祝曲妃,憑借着非人般的速度,在各方勢力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按照打探好的線路沖出了柳山鎮,來到了汶河北岸。
在過人高的蘆葦中無聲無息前行,曹華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大部分追兵都甩掉,但鄧玉封和楊垂柳兩個悍匪窮追不舍,而且身手了得,他帶着祝曲妃不可能甩掉,隻能進入蘆葦蕩,找機會隐匿行蹤離開。
祝曲妃臉色發青,雖然不危機性命,但傷的明顯很重,雙手無力垂下,潔白的指尖滴落着血珠。
“小郎君...你是曹華...”
祝曲妃被夾着,偏頭看向曹華的面容,無力的問了一句。
“别出聲。”
曹華見她憋的難受,便換了個姿勢把她橫抱起來,低頭打量一眼——雙臂硬接了楊垂柳一下,恐怕傷的不輕,不過好在沒有傷到肺腑,找個地方包紮一下就好。
祝曲妃成熟的臉頰沒了往日的調笑,隻是淡淡的看着曹華,沉默許久,又問了一句:
“薛九全,是你義父?”
“怎麽?你和薛九全有仇?”
曹華探頭在蘆葦蕩中探查了一眼,遙遙可見兩個地方的蘆葦輕輕晃動,正在朝着這邊靠近。
正準備俯身繼續前行,卻忽然渾身寒毛倒豎,一把匕首,距離他胸口隻有寸餘,哪怕雙臂受傷,也是力道極大。
曹華臉色暴怒猛地丢下祝曲妃,探出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身材不高的女人提了起來,沉聲道:“你有病?”
祝曲妃胳膊傷筋動骨又被這麽提着,劇痛難忍。卻沒表現出什麽痛苦的表情,反而無力道:
“薛九全殺了我全家,我得報仇。”
曹華微微皺眉,将匕首奪下丢到了一邊,重新把祝曲妃橫抱起來:
“有仇出去再說。”
祝曲妃幽幽歎了口氣,手兒再次無力的垂下:“鐵枭把我放到你跟前,看來是想讓我找機會殺你。若是手臂沒受傷,你已經死了。”
“你别太擡舉自己,就你這三腳貓功夫,一巴掌都挨不住,還殺我。”曹華随口回應,心思都在周圍隐藏的兩個敵人身上。
祝曲妃盯着曹華的臉頰,聲音幽幽:
“十九年前,我才十歲,你義父帶着人過來,殺了我爹娘......我躲在水井裏面,看的清清楚楚.....叔伯爲了救我,接了薛九全二十多拳,渾身骨頭都散了,都不敢斷氣,死死抱着薛九全的腳...”
“你現在不是活着嗎?薛九全秉公辦事,對你網開一面也不容易。”
“呵呵...”
祝曲妃眸子裏帶上了幾分恨意:“可是我弟弟死了,叔伯重義氣,不想我爹絕後,便把藏在旁邊的親身兒子指了出來....我活下來了,你覺得我該不計前嫌,謝薛九全的不殺之恩?”
曹華眼神微冷:“你要恨去恨朝廷,别對着我來,撿條命不容易,别給自己找不自在。”
祝曲妃看了看周圍的蘆葦蕩,輕聲道:“常言冤有頭債有主,但和你呆一起不做點什麽,對不起死去的爹娘。你把我放下來吧。”
曹華想了想,便把祝曲妃放在了地上,鑽入了蘆葦蕩。
“喂...小郎君,我開玩笑的...”
祝曲妃滿眼錯愕,在蘆葦蕩裏艱難坐起身,茫然看着曹華離開的方向。
很快,雙眸中的茫然又變成了憤怒。
遇見了仇人的兒子,隻不過說了兩句牢騷話,就把她給丢下了,這算什麽男人?
難不成還要讓她不計前嫌感恩戴德才滿意?
祝曲妃滿眼惱火,聽見草叢的動靜越來越近,心裏焦急難掩,強忍着渾身的痛處,爬起來想要往外逃。
還沒站直身體,蘆葦蕩便被掃開,臉色陰沉的楊垂柳已經到了跟前。
“在這兒!”
楊垂柳一聲大喝,同時手中拂塵招展,飛身而起猛然揮下,抽向祝曲妃面門。
祝曲妃面如死灰,咬牙想要閃躲。
哪想到還沒動作,旁邊的蘆葦從中,曹華如同餓虎撲食,直接從側面沖向了楊垂柳。
楊垂柳大驚失色,本以爲曹太歲丢下傷患逃走了,卻不想竟然敢在這裏布下誘敵之計。他轉手一拂塵抽向了曹華。
隻可惜曹華悍然發難,求的就是一擊必殺,根本不給楊垂柳還手的機會。
楊垂柳的手還沒擡起來,曹華已經近身,全力一拳捶在了楊垂柳的道袍之上。
“嘭—”的一身悶響。
楊垂柳肋下鑲嵌着鐵皮的道袍,硬生生被砸進去一個凹坑,鐵皮刺進了血肉,也劃破了曹華的拳頭。
楊垂柳一聲悶哼,依舊咬牙一拂塵抽在了曹華背上,鐵絲抽碎了書生袍,刮出了數條細口子。
可這對曹華來說,等同于不痛不癢,手上重拳不停,連續數拳砸在了楊垂柳的胸口,力道之大,每一拳都在楊垂柳的胸口留下一個凹坑,疾風驟雨般的拳頭,幾乎把道袍鑲嵌的鐵皮全部砸入血肉之中。
嘭嘭嘭——
最後一下曹華躬身如虎,雙拳同時沖出,擊打在楊垂柳胸口。
楊垂柳隻來得及抽出一拂塵,整個身體便如同中了數隻勁弩般搖晃不停,最後直接倒飛出去,摔入了蘆葦蕩之中。
一切不過眨眼之間,如同楊垂柳被忽然沖出來的人撞了出去,倒地之時胸口已經血肉模糊。
曹華不做半點停留,回身扛起祝曲妃又開始狂奔。
祝曲妃如釋重負,被抗在肩膀上,雙手疼的難受,竟然用腦門在曹華的後腰撞了下發洩:“你吓死姐姐了知道嘛?我就開個玩笑,你把我帶進火坑,還不準我抱怨幾句?有仇咱們出去說,别這樣吓唬人...”
“知道啦,知道啦...”
曹華沖出蘆葦蕩,來到了汶河北岸,瞧見遠處有一點漁火,一艘小船橫在江邊,便朝着那邊跑了過去。
而跟在後面的鄧玉封,聽見楊垂柳的呼喊聲,當即便追了過來,哪想到還沒靠近,楊垂柳就倒在了他腳底下,口鼻湧上鮮血,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鄧玉封吓的是魂飛魄散,當即便頓住了腳步。一直等到漕幫的人手追上來,才帶着人慢慢沿着河邊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