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莊子裏一片狼藉,丫鬟家丁收拾着翻到的桌椅,子弟輩圍聚在一起,咒罵着搶走自家老太公小妾的江湖匪人。都是江湖人,這種事情沒有報官一說,技不如人,也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曹華剛離開不久,唐文遠便臉色陰沉的走向後宅,準備探望下把打傷的護院。
正走在廊道之中,忽聞夜風驟起。
幾個跟随的家仆短促悶哼一聲,便撲通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飛刀,血水流淌在地面上。
唐文遠臉色驟變,看向四周房檐,如臨大敵。
燈籠昏黃光線下,兩名身着蓑衣的人影出現在牆頭。
爲首的背着環首刀,旁邊則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正笑容玩味的蹲在牆頭上,手上拿着雪亮的菱形飛刀。
“雁大哥。”
唐文遠臉色煞白,打量着地面幾具屍體,眼中有怒色,卻不敢擡頭展現出來,隻是顫聲道:“祝曲妃已經被帶走,不知您還有何吩咐?”
臉上一道抓痕的雁寒清站在牆頭,打量着極遠處:“背信棄義,總是要還的,看在往日情面的份上,給你留個全屍。”
唐文遠咬了咬牙:“當年我也是無可奈何,若不服從朝廷,唐家滿門恐怕不會剩下一個。”
“無規矩不成方圓。”雁寒清淡然回應了一句。
唐家臉色微沉,身形便拔地而起,朝着牆頭沖去。
飒飒——
兩柄飛刀激射而出。
唐文遠隻來得及跑出三步,便倒在了地上,捂着喉嚨滿眼憤恨與不可思議。
陸平陽從牆頭跳下,把飛刀拔出來在屍體上擦了擦,收進了蓑衣下的羊皮小襖内。
便在此時。
唐家大宅外幾道人影疾馳而來,自房頂飛速接近,離的老遠便有弩箭破空。
雁寒清,微微偏頭讓陸平陽先行離去,從背後取下環首刀,身若獵鷹撲向三名黑羽衛。
“大膽賊子!”
黃大錘手持八角銅錘,一馬當先沖到院牆上。兩名虞候自左右包抄,手持兵刃襲向牆頭的雁寒清。
铛——
眨眼功夫,兩人便交上手。
雁寒清單手持刀架住重錘,卻是紋絲不動,左肘快若奔雷的擊在身材專碩的黃大錘胸口。
嘭—
牆頭青瓦碎裂,黃大錘腳步沉重連退數步,隻覺得胸口翻江倒海,急聲道:
“當心,硬點子!”
兩名虞候沒有絲毫猶豫,便止住了合圍的計劃,分散開來掏出手弩。
黑羽衛訓練有素,絕不是尋常江湖人那般一窩蜂的上,彼此配合幾乎天衣無縫。
雁寒清并沒有硬碰硬的心思,利索翻下院牆,持刀拍飛幾根弩箭後,便朝着山林遁去,眨眼便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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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這是你媳婦?”
太平鎮外的酒肆,曹華取出了馬匹,準備趕到鎮子上尋個住處。
祝曲妃一路上都是在沒話找話的套近乎,打量着村姑模樣的寒兒,笑嘻嘻的道:
“長的真俊,姐姐我年輕時候不比她差,我跟你說哈,其實女人年紀大點沒啥不好,拍拍屁股就知道該幹啥,不像小姑娘家家,臉皮薄啥都不會...”
寒兒臉色微冷,牽着馬當做沒聽見這些個葷話。
曹華倒是深有體會,可這話顯然不能接,想了想:
“祝姑娘,請自重。”
“咯咯咯~!”
祝曲妃白了他一眼,眼神帶着幾分挑逗:“又沒外人,你一個男人怕啥。”
說着,她直接翻身上馬,拍了拍後面的馬鞍,往前坐了些留出位置:
“就兩匹馬,咱們坐一起,不過事先說好,你可别再偷偷摸姐姐屁股,我倒是不介意,就是怕你媳婦吃醋。”
曹華無奈搖頭,直接翻身騎在了寒兒的馬上,伸手示意寒兒也上來。
寒兒渾身僵硬,扭扭捏捏站在馬匹旁邊。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敢被曹華摟着懷裏,獨處也罷,周圍可還有那麽多兄弟看着。
祝曲妃緩慢移動馬匹,笑容玩味:“小姑娘還挺害羞,對自個男人要主動些,不然以後肯定吃虧。”
“你閉嘴!”
寒兒頗爲惱火,想了想,便拉着曹華的手,準備翻身上馬。
“快點啊!”
已經不經意間移動到路上的祝曲妃,猛夾馬腹沿着道路疾馳而去。
寒兒正在糾結坐公子前面被摟住,還是坐後面摟着公子。忽然聽到馬匹長嘶,眼前的公子從馬上躍起,三個大步踩在路面上,直接就跳到了準備飛馬逃跑的祝曲妃身後。
祝曲妃驅馬狂奔不過幾步,便覺得身後一沉,臉色微變,手肘直接朝後砸去,勢大力沉。
隻可惜,馬上胳膊就被擒住,脖子也多了隻手。
“喲~小郎君身手這麽好,姐姐就是想去前面等着,沒想跑。”
祝曲妃呵呵幹笑了兩聲,便松開缰繩。
“你坐好。”曹華臉色微沉,松開了她的脖子:“再動手,别怪我不客氣了。”
祝曲妃手段盡出沒有效果,也隻得挺直身子,略顯埋怨:“郎君真是不懂情趣,我不動行了吧。”
曹華皺着眉,捉住缰繩把祝曲妃圍在手臂之間,刻意保持距離:“都是自己人,你跑什麽?”
祝曲妃撒嬌般的“嗯~”了一聲:“人家一個女兒家,出門在外被綁住,又不知道你底細,還不準人跑,那有這般霸道的道理...”
解釋倒是沒啥問題。
曹華莫名其妙遇上祝曲妃,原因尚未搞清楚,自然不可能就讓她跑了。其次祝曲妃和謝怡君關系若是屬實,那就更不能讓她亂跑。方百花曾經死在他手底下,謝怡君就玩命過來報仇,這若是讓祝曲妃跑了,以後鬧出什麽事情,他十萬兩銀子準得打水漂。
曹華想了想:“你這段時間跟着我,等我回東京的時候,把你送去西蜀。”
“郎君怎麽這般不講理。”
祝曲妃扭了扭肩膀,滿臉不情願:“我又不是你的通房丫頭,再說我家在江南,你把我送西蜀去做甚?”
“看在謝怡君的面子上才沒帶你見官,别得了便宜賣乖。”
“知道啦知道啦。”
祝曲妃幽然一歎,想了想:“郎君想聽曲不?我琵琶彈的不錯。”
曹華聲音微冷:“祝姑娘,你要是不想被綁起來,最好老實點。”
“哎~”祝曲妃悻悻然作罷,隻得老老實實坐在馬上,眼睛左右在路邊尋找着脫身的機會。
曹華本想讓寒兒擒住祝曲妃,可又怕這笑裏藏刀的女人傷了寒兒,也隻能硬着頭皮共乘一馬...